难道他不想救萧家吗?难道他想抛弃她了吗?难道他以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吗?
回想起梁珩这半年来的温存,他说只喜欢她一个人,他说每年元宵灯会,他都会为她燃起盛大的烟火,这些,难道都是虚情假意吗?
萧宝姝每晚都难以入眠,很快,秋实又得知一个消息。
秋实含泪跪下道:“娘娘,圣上雷霆大怒,定了老爷和萧氏一族谋逆之罪,萧氏男丁判斩,女眷则全部都被充作官妓。”
萧宝姝蓦然站起,距离祖父被抓,这才不过五日,居然就给祖父定罪,还判了如此重的刑罚。
这个消息让她大脑一片眩晕,她跌坐在椅子上,秋实哭道:“娘娘,您一定要想开一点……”
萧宝姝心脏狂跳,她起身推门出去,门外侍卫尽责道:“娘娘,殿下不让您出院子。”
萧宝姝一字一句道:“你去宫中告诉梁珩,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他,否则,他回来之后,只能见到我的尸首!”
-
萧宝姝觉得等待的时刻,是最煎熬的时刻。
她终于等到了侍卫给她回话:“娘娘,殿下想见您。”
萧宝姝站起:“他在哪里?”
“殿下让小人带娘娘过去。”
萧宝姝整理了下衣衫:“走吧。”
-
侍卫带萧宝姝去的,却是以前玉琢住的院子。
萧宝姝越走,心就越凉,终于到了院落,她听到房间中传来玉琢的娇笑声,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她现在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房间中除了玉琢的娇笑声,还有梁珩的声音。
似乎是玉琢在弹琴,琴声中,夹杂着梁珩的称赞声:“玉琢,你的琴是越弹越好了。”
玉琢咯咯娇笑:“是殿下教的好。”
“等等,有个音错了。”
“殿下这也能听出来?”
萧宝姝咬唇,她一步步走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但是却被侍卫拦住:“娘娘,请容小人通报一声。”
说罢,侍卫就大声道:“殿下,太子妃娘娘求见。”
房间里的琴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片寂静,片刻后,梁珩懒懒道:“孤在听曲,让她等着吧,玉琢,继续。”
玉琢说道:“是,殿下。”
说罢,玉琢又继续弹了起来,那是一曲良宵曲,月夜清风,良辰美景。
萧宝姝咬着唇,她眼眶都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梁珩突然会变得这样冷漠,是因为祖父获罪他要和她避嫌吗?他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的梁珩,那个和她心意相通的梁珩,似乎又消失了。
但是萧宝姝现在没有时间猜测梁珩到底为什么会接回玉琢?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冷漠,她只知道,她要救她祖父。
萧宝姝跪在院落中,大声道:“殿下,求您救救祖父,救救萧家。”
琴声似乎断了一下,梁珩的声音似乎有些怒意:“继续。”
玉琢说了声“是”,然后又继续弹奏起来。
萧宝姝豁出去了:“只有殿下能救萧家,如若殿下不见宝姝,宝姝今就在此长跪不起,直到殿下愿意见宝姝为止!”
但是屋内却并无声响,只有良宵曲的琴声铮铮,萧宝姝咬着唇,她继续跪在冰冷的地上,心里却觉得比这青石砖的地砖还要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宝姝的身躯已经摇摇欲坠,她惨白着脸,额上也滴下汗珠,终于,房间的门开了。
清风霁月、长身玉立的梁珩信步走出,他身穿一袭白色长福,束着玉冠,脸庞清冷如玉,恰似她十四岁那年,在京城诗会上,初次见他的模样。
他开了口,声音也如她初见他时那般沉静好听:“宝姝,孤是不会救萧家的。”
萧宝姝愕然:“为何?”
梁珩浅笑如月:“因为,让你祖父获罪,正是孤,一手为之。”
-
萧宝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殿下,您说什么?”
梁珩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好听:“孤说,你祖父获罪,是孤一手为之。”
“祖父获罪,是殿下一手为之?”萧宝姝蓦然站起:“我不信,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梁珩背后走出的玉琢娇笑道:“这个答案,还是让奴婢来告诉娘娘吧。”
她拨了下头发:“这还要从十三年前,萧太傅的那封奏折说起。”
在玉琢的娓娓倾述中,萧宝姝渐渐拼凑起了事实的真相,她简直无法置信:“所以,凌妃是自尽的?是因为我祖父那封奏折?”
玉琢道:“你祖父自恃为肱股之臣,国之清流,但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区区一封奏折,却能毁了一个人的生命,哼,说什么为国为民,难道不是因为他和谢家交情甚好,为了谢妃立后,才不惜编排姑姑?”
萧宝姝喊道:“不,祖父绝对没有半点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