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怎么弄的,这处中庭只有两个人,静悄悄的,可宫灯却一盏一盏地依次亮了起来,长长望不见尽头的崭新朱红回廊,一盏盏明亮的绢灯,犹如夜色中明珠,渐次绽放。
“哇。”
沈箐依次跟着走过来,她看到那个俏丽女童拉着一个矮她半头的瘦削男孩,一路往前走着,然后这个女童变成女孩,又从女孩变成少女,韵光韶华,眉目璀璨,不断轮转着,转到最后,有烟花绽放。
真烟花。
一束束的,每个灯笼之外,围廊边上靠近中庭那一侧,不是那种喷的焰火,而是烟花棒,有一人多高,火花四射,嘶嘶作响绚丽动人,和天上的星子一起映照着长长的灯廊,把一个个“沈箐”的笑脸照得粲如晨曦。
这些画,都是魏长庭的手笔,他亲自画的,沈箐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或许画技有几分笨拙,但把她神态和眼眸中光彩捕捉得纤毫毕现。
他废寝忘食,倾注了全部的爱意,绘画这一幅幅绢画;他用尽心思,布置了这如诗如画的场景。
沈箐是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见那一刻,她还是惊喜了。
真的很漂亮,真的很美。
真的很用心很用心。
她无法不体会到他的满腔深爱。
星光灿灿,烟花绽放,她笑容一直没有从眉梢眼角下去过,一路走尽长廊,回到原点,她欣赏了灿烂的中庭半晌,眉眼弯弯侧头看他。
魏长庭也笑着,他有点紧张,但还是鼓足勇气,单膝跪在她面前。
他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阿箐,……”
红绸锦垫上,是个锃亮的红宝石银戒,红宝打磨透亮,一点点缀在戒冠上。
——两人以前闲聊时说过,两个人在一起能有什么仪式呢,沈箐想了想,说,大概一枚银戒指吧。
魏长庭打开匣子,很漂亮很符合沈箐审美的一枚银戒,她捻着银戒瞅了两眼,笑而不语。
到了此时此刻,真的完美了,浪漫和真挚拉满,氛围再也不能比这一刻更好了,只待魏长庭一声告白,一切就顺利成章了。
他准备了许久许久,梦寐以求的一刻。
在沈箐星子一般璀璨的眼眸注视下,他仰首凝视她。
可不知为何,喊了一声阿箐之后,他脱口而出:“回不去了,你会不会很难受?”
沈箐:“???”
魏长庭:“……”
魏长庭当场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心里明明想说的是“我希望能陪伴你生生世世。”
发自肺腑,两世期盼。
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他舌头却囫囵了一下,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
气氛戛然而止。
沈箐会不会很难受不知道,但他难受,见沈箐明显一愣,他一瞬间的后悔,恨不得把舌头割了!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的,他从来没有敢问过,他当初赌赢了,但却并不是不知道沈箐放弃了什么。
他心里其实耿耿于怀,只是一直不敢触及。
可今天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一秃噜嘴,就这么突兀说出来了。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他后悔,他惊慌失措,急忙仰头看沈箐,可不知怎么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他,终究还是把这个一直逃避的话题问出来口了。
“阿箐,阿箐,我……”
你什么?
你好会破坏气氛啊啊!
沈箐白了他一眼,一愣之后,却笑了。
生气,并没有,心头发软感慨难以形容,她感到窝心,如果说刚才是浪漫欢喜,可么现在却是突然被戳中了软肋,一刹那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她的阿庭啊。
不管他姓燕,还是姓魏。
不管他从前,现在,还是将来,永远。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男人,永远将她放在心坎捧着,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
明明唾手可得,拦住他的却是他自己的,这种潜意识的行为,虽然很破坏气氛,但却让人窝心无比。
“真笨!”
她说他。
沈箐却把他拉起来了,魏长庭急出一额头细汗,她也不嫌弃,伸手,把他的额角的湿意抹了。
“难受,以前有一点点,现在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