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啊?”
燕长庭淡淡扫过,嗤笑一声,他直接把信笺掷下,“又关他什么事?”
“他让我不打,我就不打了?”
真是笑话。
可笑得不可思议。
燕长庭无动于衷,带着冷冷的漠然,既没有为灰衣人这个突兀的举动感到讥诮,更丝毫没有丁点因为对方这封信而改变主意的想法。
别说一个灰衣人了,哪怕十个,也不可能影响他的决策。
这才是真正的燕长庭。
桀骜孤孑而冷漠,所谓的温柔好说话,只是表象,这么说也不对,他确实仅存有温柔好说话的一面,但这些都只对沈箐的。
其他的人,除了一个魏太妃,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燕长庭对于这封警告信,他冷嗤之余,心里在意的却是另外一点——刚沈箐说了,她从内帐出来,就发现信搁在案上了,明明她进去之前是没有的。
而沈恬这营帐,虽没有机密不设随帐亲兵,但这却位于在青山军的中军核心圈。这之前是沈箐的营帐,有多核心可以想象。这么一个地方,哪怕本身没有随帐亲兵,也绝不是外人可以混进靠近的,尤其是在燕长庭已经高度警惕反复调整了巡守的情况下。
可这封信还是突兀出现了。
他眯眼,内奸?
“刚我命符简去叫凌英了。”所以不可能是符简。
假如符简也是,那内奸就得有两个,他们可能是一伙的,也可能是两伙人。
燕长庭面沉如水,眉目凛然厉色,他更在意的这个内奸,还有这个灰衣人随便给他送信的手段和渠道?!
这种外人能轻易在他腹地为所欲为的感觉真的让他忌惮到极点。
燕长庭在垂眸沉思,表情山雨欲来,沈箐弹了一下那封信,也在想,这个灰衣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身份来历更加没一点踪影,仅仅凭借先前一次通风报信,就要改变他们的重要决策,好吧,她其实也偏向不可能的。
毕竟万一人家先前只是抛一个饵呢?
后续战场上又要你改变重大战策,你改还是不改?
这么一想,根本不用犹豫的!
沈箐看了看信没有其他玄机,直接将它拍在案上去了,“你说得对。”
只不过,她还是有点隐隐的担忧。
燕长庭想到的问题,她也想到了。
另外还有一个,对方送信的前提,是竟然知道他们要攻打褒陵?!
要知道这可是秘密啊,连旸王凌英都不清楚的,也就青山军内部的核心小圈子里知道他的提前部署。
——而灰衣人,不但知道,还毫无顾忌让燕长庭知道他知道。
这灰衣人究竟是哪位?
他凭什么?
还是,还是,假设先假设他真的偏燕长庭的吧,送警告信也不是因为毫无顾忌,那是不是可以引申认为情况很急,或者褒陵真的很不适合攻打?故他哪怕冒着被燕长庭知道的弊端也要送信?
所以,沈箐心底就难免有点儿担心。
“他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感觉哪哪都有牵扯似的?沈箐抱怨。
“管他是什么人?”
一直垂眸沉思,眉目似刀锋一样锐利冰冷的燕长庭,闻言转过身来,面对沈箐,冰封般厉色立马就缓和了下来,他说:“藏头露尾的,焉知是敌是友?”
他不介意以最大的敌意揣摩他人,他亦从来都没将这个灰衣人纳入友军,对方一直处于他的高度警惕和评估之中。
他见沈箐担心,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保证:“你放心,褒陵必然能拿下,我们肯定能把你二姐的孩子救回来的。”
他认真得很。
这句话也是发自肺腑要安慰她的,就是动作忘情了点。
驰骋沙场多时,燕长庭的手虽很注意保养,但掌心还是难免磨出了一片薄薄的茧子,很粗糙,但触感格外强烈,他手心温度比她高,烫烫的炽热。
沈箐瞄了他一眼,把手抽回来,“说话就说话,你握我手干嘛呢?”
她瞪了他一眼。
拉扯来去,揭开又软化,两人相处好像和以前一样,但又添有了点新变化。
只不过,有一点始终都没变的,两人心底最信任的还是对方,端看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第一时间告知的,并互相商量的都是彼此。
被抽开了手,还送了一个小白眼,燕长庭抿抿唇。
不过他看着她坐在帅案后打开匣子把信收好的秀美侧颜,燕长庭却一点都不后悔。
她暂时生他气了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