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过男人胳膊的缝隙,平静的看了一眼中间楼梯拐角处的杜鹃母女俩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母女俩似乎也被眼前的阵仗吓住了。---怎么突然就要打架了呢?张文生让对面的几人赔钱?因为人家看了那图纸?
不用不用啊,这虽是她爹生前半生的心血,可是她爹已经去世了。至于她,更是没有能力将那些作品生产出来投放市场。
若是有人觉得那设计不错,能把上面的产品生产出来,让普通百姓都能用上他们杜家设计出来的厨具,她爹地下有灵一定很开心。
她也高兴。
只是,她抬头看了双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被丈夫投过来的眼神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丈夫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却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若此刻她敢出声,过后他一定会狠狠报复她们母女俩的。
不行,若她自己就罢了,可她还有女儿。
“娘,我怕。”妞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似乎爸爸和老蔡爷爷他们要打漂亮姐姐。
杜鹃听女儿喊怕,紧紧抱住了她,蹲下身捂住了她的眼睛。
望着走廊中间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母女俩,顾娇娇叹息了一声,准备说点儿啥,没想到被母亲死死护在怀里的小女孩又张口了,“我不想爸爸打漂亮姐姐。”
因为,会很疼啊。
妞妞摸摸下午被爸爸踹过的右腿,那里似乎还在疼。“妈妈,你求求爸爸,让她别打漂亮姐姐好不好。姐姐给妞妞糖吃,可甜了。”
呜呜,不知是饱受内心的折磨,还是对丈夫的恐惧,听完女儿的哀求,杜鹃终于忍不住抱着她痛哭了起来。
傻丫头,娘要敢出声,回头挨打的就是你啊。
望着女儿酷似父亲的那张脸庞,她眼前仿佛出现了父亲的身影。
病床上,他殷切的望着她,叮嘱她好好和丈夫过日子,并且一定要把欠供应商的钱悉数还了。
父亲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经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想到这里,杜鹃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站了起来。她把女儿推到身后,身子转向另一边,声音沙哑但坚定的说道,“老蔡叔,你被张文生骗了,对面的这四人是好人。”
是好人的吧?杜鹃愣愣的想到。否则怎么会因为张文生打了她们母女,便坚决不肯再录用他。
父亲去世的这一年多,张文生没少打她们娘俩,不是没有被外人撞见过。但大多时候大家也只是不疼不痒的劝几句罢了。
劝张文生悠着点,对媳妇下手不要那么重。劝她忍着点儿,男人嘛养家糊口压力大。
养家糊口?呵呵,他快把她爹娘给她留下来的那点儿东西折腾光了。
不能再继续这般下去。
拼着回头再被张文生暴打一顿的后果,她也想站出来说句话。她不能让后边这几个好心人因为她受伤。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张文生怎么可能说假话?你带着孩子回屋里去。”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这里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
生怕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张文生立刻命令道,同时还隐晦的看了她娘俩一眼。
不要不知好歹。---坏了老子的大事,回头有你们娘俩好看。一个木讷的妻子,一个跛脚的女儿,他真是他娘的受够了。
没想到......
向来逆来顺受的妻子这一次却没有听他的话,反而看着他身旁的老蔡叔继续重申道,“老蔡叔,我身后的这几个老板是因为张文生有家暴行为,不肯录用他,张文生气急败坏才编瞎话骗你们给他出头的。”
额,竟然是这样?老蔡叔惊讶的看了对面的几人一眼。他就说嘛,看对面的几人不像坏人。尤其那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白白净净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
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啊。
只是,天底下有几个男人对老婆孩子没动过手的?照他们这般招工法,还招的到人么。
顾娇娇看出了对面老汉的心思,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位大叔,能不能招到人是我们的事。但是像张文生这般打老婆孩子的人,我们厂子就算不开,也是不会要他的。”阿弥陀佛,她又越俎代庖了。厂子是她男人和马大哥的,她说完略带歉意的看了马光宽一眼。
未曾想马光宽竟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冲着对面的老汉沉声道,“我弟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们西北男人别看粗犷,但是绝对不打女人。同样,我们厂子也不招打女人的男人。”
“哼,你们爱招不招,当谁爱去你们那破地方。就算你们现在录用我,老子也不跟你们走了。”张文生狠狠瞪了坏事的妻子一眼,随即满脸不屑的对着马光宽几人说道。
“但是,”他吐了口吐沫,“你们看了老子的图纸,想一分钱不给离开此地?我呸,不可能。”
说完恶狠狠的注视着顾娇娇一行人。
没注意到自他说完刚才的狠话后,不说他身旁的老蔡叔,连后边那些拿着擀面杖的邻居们都变了脸色。
平时看张文生跟大家伙说话和和气气的,竟还有这样的一面。之前只以为他一时的时运不济,怀才不遇,一个大学生才不得不跟他们挤在这偏远荒凉的地段。
未曾想私底下这般暴戾,他们干嘛要为这样的人出头?
好几个人开始打退堂鼓,纷纷把手里的擀面杖藏到了身后,甚至还有人嘀咕着要走。
张文生这才注意到了邻居们情绪的变化,心里是气得暴跳如雷,这般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三两句话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活该你们穷,穷一辈子才好。
但是......
呵呵,这天底下多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
“眼前这四人是西北来的大老板,有钱的很。你们今天若助我拿回我应得的赔偿,我张文生当着大家伙的面发誓,所得的赔偿,我自己留下一半,剩下的给大家伙全都分了。”张文生傲然道。
天,分给他们一半?那可得多少。不少人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当然至于能拿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看着大家伙激动的模样,张文生立时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