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在此地起灶,去高地扎营。做完饭后立即将炉灶毁去,不能留下用火痕迹。晚间人分三班,轮流守夜,不得怠慢。”
“是,”参将应声,“这次还是用火攻么?”
“永固关水源丰富,从今夜起又要连下三日的雨,不宜火攻。”李秋庭俯下身,抓了一把泥土。湿润的泥沙从他指间流下,“这样的草地,燃不起有威胁的大火。”
“那我们……”
“留二十个人在这里做饭,剩下的人休息一会儿随我出发,每人至少要带十只布袋,我们的储备还够吧?”
“本来不够,抢了姜云的营地后就够了。可殿下怎么知道将要连下三日的雨?”
“龙王都在云间探头了,怎么会有不下雨的道理?”李秋庭一句带过,“先去休息,一刻钟后出发。”
有行军经验的将军,大多能根据星象云霞判断未来晴雨。而李秋庭判断天气的方法和常人又有不同。他有一双阴阳眼,时在云间看见若隐若现的龙影。燕月生闲来无事,偶尔会教他借龙影判断天气。
“龙王布雨的流程是固定的,既不会多一寸也不会少一寸,不然都是杀头的罪过。”燕月生指着天上的阴云,“只要你看清他们拿雨器的起手式,推算出这次降雨大约要持续几日,便能知道最后会有几尺几寸雨水。”
“这是天机阁的不传之秘吗?就这么轻易地教给我?”
“不过一点浅显的常识,怎么就成了不传之秘了。即便是没有阴阳眼的庄稼人,也能凭借代代相传的经验断出晴雨天。只是你身处宫禁,没有人会教你罢了。”
记忆中的声音飘散在风里,曾经朝夕相伴的少女已不知去向。李秋庭在河边洗净了手,隐隐闻得见背后传来的饭菜香气。他忽然想见一见燕月生,想紧紧抓住她的手,这样他就不会害怕。从九岁那年冬夜起,燕月生始终站在李秋庭身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为他兜底,叫妖魔无法近身。可在李秋庭遇到平生最大危机时,燕月生却不在他身边。
他不是不敢一个人面对危险。只是一朝失去最信任的人,只能孤身直面死亡,难免会叫他有些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