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魔胎越强大,对程素问来说越有用。眼看封印即将剥落,魔胎将要遁入人间。程素问不及思索,一掌切开他的手腕,喷出的鲜血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将石床上坐化的躯体捆成一团。激烈反抗的魔胎一碰到程素问的鲜血便被抽干所有气力,须臾委顿下去。遗体腹部重新变得干瘪,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怎么可能?”
程素问心下一震,回头看去。被点了昏睡穴的慧空方丈靠在石壁上,虚弱到随时可能倒下,一双眼睛却清明无比,注视着程素问的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同样的问话发生在归墟底部,青阳帝君竭力护住身后妻子的尸首,向他身前的青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质问。
“父亲,你还不明白吗?”明渊脚尖点在水面上,滴落在半空中的血液顺着手臂迅速倒回逆流,转眼又恢复成完好无损的一只胳膊,“我是您的儿子。”
“不,我没有儿子。”白帝神经质地摇头,“你害死了你娘,又毁掉了你娘复活的希望,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母亲已经死了三千年,你如果真的爱她,便应该将她好好安葬,而不是让她冰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青阳帝君哈哈大笑,眼泪不能自控地流下来:“爱?你懂什么叫爱?你知道毕生所爱在面前死去,你却什么都做不到的那种无力吗?”
他看着自己的手,白帝的肉身早就和归墟禁地阵法融为一体。明渊将阵法击穿,冰山被凤凰火焰灼烧成水,青阳帝君的肉身也随之灰飞烟灭。曾经结实有力可以搂住爱人腰肢的胳膊,如今只剩下飘渺的幻影。
“那种心痛的感觉,会让你宁可再也没有肉身。因为没了肉身,你的心就不会痛。我把自己关在这里三千年,每一天我都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不能替她去死?如果一切能够重头再来,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只要她还活着。”
世间除了昊天,几乎没有能威胁到明渊的存在。他理解不了这种奋不顾身的爱情,默然无言。在他想来,燕月生确实是他所爱之人。但如果让他豁出一切,明渊不确定他能不能抛下青阳氏的族人,毫无顾忌地赴死。
白帝见明渊默不作声,狰狞地笑起来:“你现在当然不会懂,但你扪心自问,如果死的人是那个小姑娘,你难道就不会做得比我更过分?”
“我再怎么想要拯救她,也不会靠牺牲别人的命来完成。”明渊冷冷,“父亲,你复活不了母亲,一半是因为你无能,一半是因为你愚蠢。你只顾复活母亲,可有想过伤了司命性命后,青阳氏是怎么被天界其他神族看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