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姑娘投怀送抱,为什么要小心?”房景延不以为意,“我娘最近还在四处给我说亲呢,可惜没一个合适的。如果现在我带一个姑娘回去,说有人愿意嫁给我,我娘一定欢喜疯了。”
“你这么早便要说亲?”周采意脸上的笑容淡去些许。
“我已经十七了,说亲也很正常吧,我又不是修士,能活到七八十岁已经很了不起了。”房景延抱着后脑勺,闲闲地跟在周采意身后,“之前我执意不肯修行,我爹已经揍过我一顿了。如果这次我又违拗他们的意思不愿成家,我爹非得揭了我的皮不可,问就是‘我们房家五代单传,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肖子孙’!”
他将房御史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周采意却没有笑。房景延干笑了两声,自己也觉得没趣。眼看院落后门近在眼前,周采意忽然轻轻地问:“修行就这么让你痛苦吗?”
“你说什么?”房景延没有听清。
“你就这么不愿意当一个修士吗?”周采意声音大了一点,“修行有很多好处,可以比旁人活得更久,可以不用对皇帝卑躬屈膝,可以将想要身边的人都保护在羽翼之下,你爹也不会急着比你逼你成家,我也可以——”
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大篇情话,何况周采意平日里总是谨言慎行,也不爱管他人旁事,忽然滔滔不绝说出这么一篇道理。房景延在官场中历练过些日子,模糊地猜出了一点意思。
“采意,你未来会是明夷宗的宗主,是三大剑派的翘楚。而我荒废了这么多年,已经不能再回头了。”房景延站住脚,檐下花灯照亮了他的脸,“从我离开明夷宗起,我们就已经不再是一路人了。就算是崔宗主,也不会同意你喜欢上我这种绣花枕头的。”
“你可以重新修行的!”周采意急急辩解,“师父早先一直对你的放弃感到惋惜,他说你虽然功课从不上心,那半年也打下了很好的底子,重新捡回来花不了多少时间。”
“崔宗主怎么会这么关心我这个弃徒?”房景延若有所思,“我知道了,定是你先前去问过宗主了。”
周采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形,忙要否认。房景延却已经继续说下去:“即便我天赋再高,我也已经十七岁了,错过了修行最好的年纪。再要回头,恐怕也来不及了吧。”
“来得及!”周采意拼命摇头,“你听说过九龙寺的慧空方丈吗?师父跟我说过,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始终是个普通人。但他二十一岁乍然悟道,在九龙寺出家,现在也能和我师父并驾齐驱。何况你才十七?”
“慧空大师可是个和尚,你这么想要我向他学习,难不成也想让我去做和尚?”
周采意鼓起嘴,房景延止住她的话:“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回去跟我爹娘商量的,你放心。”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周采意试探地问。
“如果说到这个地步还不明白,我现在就不应该站在这里了。好不容易把摄政王他们送走,我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偏要赶来见你?”房景延声音低下去,“其实我以前就有些疑心……”
“什么?”周采意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