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病
“我怎么了?”
独孤遥雁清醒后,询问秀茹。
秀茹扶着她躺下,“公主有些发烧了,大夫已经开了药,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嗯……”
“大夫还说……”秀茹恳切的说着,“请公主切勿过于操劳,忧思成疾,定要放宽心,不可再用催情药物,以免虚火过旺。”
独孤遥雁闭了闭眼,“嗯,知道了。”
“我的病没有惊动到其他人吧?”
“别人还好说,就是宋公子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皇上那儿也派人知会了一声。”
果然,秀茹的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宋子清的声音。
“公主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独孤遥雁:“让他进来吧。”
“是。”
……
宋子清看着床上一脸病恹恹的独孤遥雁,很是心疼,他跪坐在床边,轻声询问,“公主怎么了?”
独孤遥雁虚弱的扯了扯嘴角,“受凉发烧而已,没什么精神,大夫已经开了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公主,这几天让我过来照顾你吧?”
独孤遥雁摇了摇头,“不用了,有秀茹就行,免得将病气过给你。”
“公主,没事的,让我陪着你吧。”
独孤遥雁却是拿定了主意,“本宫需要静养,下去吧。”
宋子清无法,多嘱咐了秀茹几句,这才退下。
“秀茹,”独孤遥雁吩咐秀茹,“别再放人进来了。”
“是。”
“去把我的画拿来。”
画?公主府里有很多名画,不是赏了人,就是在库房积灰。
而独孤遥雁口中的,她的画,便只有先帝的画像了。
秀茹从盒子里拿出了她珍藏的画卷,双手奉上。
独孤遥雁接过画,“下去吧。”
“是。”
不过秀茹并没有出去,而是在卧房门口守着,她不放心独孤遥雁一个人,在这里至少能听见动静。
……
独孤遥雁展开了画卷,静静的看着。
这是独孤遥雁在淮南时,通过书信,玩笑般的说想他了,不久,独孤钰就寄来了这副画。
那时,他们还维持着兄妹的假面。
画上的他,是记忆深处的鲜活。
可偏偏,那些时光都太遥远了,独孤遥雁每每想起独孤钰,都是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强撑着精神的病容。
仿佛恍惚间,又回到了上一个冬天。
他走的那天,雪下的很大,丧钟鸣,白雪哀,漫天风雪为他悲歌。
同一天晚上,太后也去了,大概是因独孤钰的离去而太过悲恸了。
独孤遥雁跪在独孤钰床前,回头看,他的嫔妃,他的大臣,还有他的弟弟妹妹,甚至是奴才们,所有人都在哭,可独孤遥雁已经哭不出了。
她也不能再哭了。
先帝的丧葬,太后的丧葬,新皇的登基,后妃的安排,还有皇室宗亲的安排,独孤夜还年轻,这些事都得由她来处理。
她太忙了,那一个冬天几乎每天都在处理着她不擅长的事,直到新的春天来临,一切尘埃落定,新的秩序建立了起来。
她搬进了宫外的长公主府,宋子清他们也从淮南迁了过来,日常还是忙碌的,跟着学习和实践处理政事。
这还不够,哪怕有独孤钰留下的人帮衬,他们姐弟也须在人前立威,才能在朝中真正站住脚不被人拿捏。
只是没想到,最先来挑衅她的,就是她母妃的母族。
也许他们只是想凭着血亲的关系得到更多好处,但如果得到了好处却管不住自家人,独孤遥雁也必须拿他们来杀鸡儆猴。
不久后,那个于独孤遥雁来讲只有一点血亲关系的母族,被迫离开了京城。
她也许会被骂冷酷无情,但好处是立下了威信,后来朝臣越发恭敬,独孤遥雁处理政事也越发纯熟。
只是,忙碌之中,总感觉忘了什么。
直到在一场宴会上见到了云钰涵,独孤遥雁才想起她忘了什么。
她忘了独孤钰,她一直刻意回避与独孤钰的回忆。
她甚至没有好好的跟独孤钰告别他就突然走了,而在后面的忙碌中,她也竟然没有去跟他说说话,哪怕只是面对他的牌位。
在她垂帘听政的每一天,她都清楚的知道前面坐的是她的弟弟,独孤夜。
而那个会永远庇护她,疼爱她的兄长,恋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每天都在接受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也告诉自己不能沉浸于那段悲伤的往事,她不断的劝自己,刚回到京城时不就已经知道他命不久矣了吗?不是已经给自己做过无数次演练吗?不是已经学会了没有他自己做主处理朝政吗?
所以,为什么在看到云钰涵的时候,还会那么痛,那么难以割舍以至于用卑劣的手段把他抢来当个替代品?
那是因为她跟独孤钰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在一起过!
他们是兄妹,是皇家兄妹,连隐姓埋名远走高飞都做不到。
他们生生的错过了八年,好不容易相见,好不容易坦诚内心,然而还没来得及一起等到新的春天,甚至没有好好告别,他就丢下她一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