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慕伊诺为什么会知道哪些才是阮柏宸最出色的作品——因为他曾经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将它们的碎片细心拼凑,完整地粘合,重新送给了阮柏宸。
恍恍惚惚待到七点左右,胃里空得难受了,阮柏宸总算从回忆中抽离,关灯锁门,先去便利店购买两条烟,然后顶着风雪跑回知春街。
breeze酒吧人满为患,但永远都有他的位子,贺启延将配好的酒端给服务生,冲他招招手,熟练地调了一杯樱桃白兰地。
阮柏宸坐上高脚凳,挨着吧台一侧仰头痛饮,自从钟恺去了景南市,breeze的舞台再没亮起过灯光,统一改放音乐唱片。
架子鼓吵得阮柏宸额角直跳,贺启延换了首舒缓的小提琴曲,怪伤感的,他提不起兴致地欣赏着,右臂架在椅背后面,搭在吧台上的左手一下下点着节拍。
“宸哥,你别不爱听。”贺启延故意挖苦道,“你这状态还不如我送钟恺走的时候呢。”
阮柏宸懒洋洋地瞥向他:“我又没哭。”
贺启延阴阳怪气地说:“三更半夜独守空房,寂寞空虚冷的,‘不值得’你流泪吗?”
“你又吃多了吧。”阮柏宸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别以为钟恺不在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得嘞。”贺启延假装举双手投降,语调一转,“不过在您治我之前,我得先把慕伊诺交给我的任务完成才行。”
阮柏宸一愣,倏地坐直了:“这话什么意思?”
弯腰将早就存放好的礼物捧到吧台上,一臂长的礼盒外面包装了一层红玫瑰图案的透明玻璃纸,轻拍两下,贺启延道:“这是Eno嘱托钟恺买给你的东西。”
话音没落,阮柏宸抱起礼盒扭脸就走,贺启延惊呆了:“晚饭马上做好了——哎!你这杯子还没空呢,有了慕伊诺的礼物连酒都不香了吗!”
贺启延单手支颐笑眯眯地目送阮柏宸迈离酒吧,玻璃门开合,他无声地说:宸哥,别哭哦。
脱鞋扔下钥匙包,外套直接丢洗衣机,阮柏宸喘着粗气坐进沙发,把礼盒放上茶几,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Eno为什么要送我礼物?阮柏宸忐忑地往裤子上搓手,迫不及待又慌乱无措,一整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就没出现过平静的时刻,眼下更是坐立难安。
心理准备都是无用功,阮柏宸努力稳住心神,谨慎地拆掉外层的包装纸,放缓动作轻轻打开盒盖——是一套做工精良的深蓝色西服。
反应片刻,阮柏宸蓦地低下头,眼眶骤然发烫。摄影展、礼服,慕伊诺什么都安排好了,明明已经离开,却好像仍陪伴在他的身边。
调动全身力气安抚情绪,爱惜地取出西服,目光不经意扫过礼盒底部,动作停住,阮柏宸呼吸一顿,心跳猛然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