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摇头笑叹:“黄莺最自在,手里每岁过几十万两,管几百号人,谁的脸色都不用看,姑娘更不会给她气受,比咱们有造化呢。”
苏妙真按住苏问弦的动作,仿佛隔着千年遥远在看他:“哥哥,我想通了——顾长清对扬州淫*僧案的知情;三个大夫的异口同声;陈芍殷泽的婚事暂停……还有,还有你顺水推舟,借赵姑娘的手去下药……一切一切,我都想通了……”
她抽出一方泛白的旧手帕,“哥哥,你很早就喜欢我了……进士游街那年。”
……
“当时她说,‘小顾,太迟了’。我听不懂,只知将要永远失去,心痛如绞却又无可奈何,到最后竟然生出几分痛恨——我从来没有恨过谁。那天才知真有‘因爱生恨’,可笑我从来不信……”
“所以这些年来再不相见,再不相闻,更不要说祝她燕尔新婚。”
“我若知道,就会明白她尚未移情裕王。纵然明白她从来不视情爱第一,也不会那样放手——或许还有一线可能……但说到底,是我知道的太迟。”
“一切一切。”
顾长清神色如槁木如死灰,不为所动坐着,“太迟了。”
绿意蓝湘促膝长谈许久,等发觉时已四更时分,就不准备睡了,正细数这些年的运气造化,忽然依稀听得前头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二人四目相对奇怪不已,侍书也从厢房惊醒来,光脚跑入一脸惊骇。绿意蓝湘镇定心神,刚遣婆子出去打听,下人就已经急匆匆进来,下跪颤声道:“是,是裕王府的丧报。”
苏妙真神色破碎,像一道影子,她努力微笑:“你也不用太难过,你们死那就是真的死,我却不然……而我走之后,江山美人,你依旧可以两全……”
……
烛光摇曳,苏妙真玉颜糜丽,渐渐失去生气。抚着苏问弦的侧脸,她轻声道:“人非草木,我非铁石,怎会不知你待我的心?”
“只是我不能,我不能原谅那件事。不能原谅你那些年的手段。我接受不了……你若能骗我一辈子,倒也罢了……”
“我想过杀了你,可是杀了你又如何呢?我没了爹娘姐姐,再没有你,这地方就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