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折了一朵,把在手中赏玩,“若是换做宣府大同沿路开了官市,纵然不似私市利大,累计起来,也能倍余。吴王府纵要走一半,赵家也能再落一半,够赵理用了。”
“苏问弦眼下在为两淮的事儿活动,他被皇宫内外的无数双眼睛盯着,最多给赵家拿三十万两。陈宣那边,他去年刚大兴土木。陈宣看着不言不语,可内里是个穷奢极欲的——府里光戏子就养了三班。且他俩若是给赵家凑够了,又或是别的地方能凑齐,赵越北今日也不会一回京就来吴王府……
宁禄恍然大悟。因此事涉及军饷,前些日子慕家还放了风声出去,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赵家的麻烦。而如今据说那位户部郎中杨世南杨大人跟慕家女勾搭上了,想来那位杨大人到时不落井下石,就算赵家烧高香了。
且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更赶上廷议争执的当口儿,哪有门户肯趟浑水,借给赵家银子?就是有,半个月内也不能变出那么许多现银。
宁禄正暗暗点头,宁祯扬又叹了口气,道:“若非去年市舶司一关,海禁收紧,府里的海船折了不少本钱……我更也不想向赵家要这个数儿,但皇叔已近五十,接下来太平不了,没够数的银子,怎么保得住吴王府?如今宗室藩王的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吴王府位于苏州,离海极近,一向有海船出海贸易,但因有海禁,并没有记在王府名下,而交由管事经营。结果因着海禁收紧,漂没不少更被查封许多,吴王府就是想伸手去捞回来,也得顾忌着流言蜚语。
宁禄也叹了口气,欲要附和,忽地视线东面又出现一个黑点,不由一愣,“王爷你看,那是……”
宁祯扬眯了眯眼,他看了片刻,脸色骤然一冷。
赵越北走在通往更衣退室的绵延游廊里,一身墨蓝玄色二色织金江崖海水翻毛裘袍,腰间挂着松花绿系玉佩汗巾,浓眉紧皱。
赵六在旁看见他的神色,低声道:“吴王爷那意思他名下的商铺至少得拿走五成,咱们家到时候喝西北风去,能就这么答应他?”
赵六犹豫着比划了个三,低声道:“咱们家能拿出来这个数儿,盐运使又给了二十万两,宣府那边零零碎碎也能弄到十万两,不如再让陈大人那儿送来四十万两,那不就齐活了?”
赵越北揉着眉心,看着廊外红梅浮琼,道:“抒言去年不但建了景园,还在金陵临清等地置办了家业田产,又得在漕运上四下撒钱笼络人心,听说顾长清有变漕为海的意思,他那边肯定挪不出来足够的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