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长清道:“葛成,本官并不是在责骂你,只是今日之事,你不该逞一时悍勇。”
葛成双眼瞪得铜铃大:“那难道就看着这姑娘被人欺侮调戏?”
柳腰晃了晃身子,“千错万错,都是我惹的祸,葛兄弟切莫怪罪主事大人……”因见柳腰越说,她声腔儿越发细弱,便让苏妙真一奇,随后又让苏妙真一叹。先奇怪她不如传闻中所说倔强刚烈,后叹息她多是被种种境遇磨去了旧日性格,成了如今这模样。
“说到底,我只是个风尘女子,就是被人调戏了去,其实也没甚了得处,平白让葛兄弟与主事大人在任少爷处落了不是……”
葛成一听这话,跳起身来大喊:“等等,柳,柳姑娘,你是行院里的粉头儿?”葛成一屁股坐回原位,猛拍双腿,面有不愉,“看来我的确是多管闲事了……”
苏妙真一听这话,立时蹙眉,正想开口,瞥眼看到顾长清也沉了脸,似对葛成这话也有几分不满,她心中微微一动。
便不等顾长清先说话,正色对葛成道:“葛成兄弟,——那什么高公子只要调戏了妇人女子,不论她们身份如何,就是登徒子!葛兄弟这话,难不成是觉得,只要是风尘女子,就活该受男人的侮辱调戏了?若真若此,葛兄弟却也配不上一个‘侠肝义胆’。”
葛成叫屈道:“主事夫人这话说得昧良心了。她都是行院里的婊——”葛成顿了顿,因见顾长清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主事夫人跟前不干不净地说话——急忙改口道:“我是说,她都已经爱银子到去做那个,这样不是应得的么。”
苏妙真瞧见柳腰脸色发白,立时解围道:“且不说柳腰姑娘是不是风尘女子,与她该不该受到非礼而忍气吞声是两码事,这风尘女子中,难道就没有好的了么?可知南齐还有苏小小,李唐还有薛涛……再何况,时下行院里的女子多是被父母亲人所卖,难不成个个都是自愿去作这等行当?”
苏妙真心中不平:眼下可不是前世女子能掌握人身自由的时代。冷笑道,“柳腰姑娘性情刚烈,当初连富贵至极的织造府都不肯入,如今更不肯逢迎那位任少爷——若非被尊长做主,我瞧着她怕是宁愿饿死,也绝不会卖身!”
葛成一愣,看了眼身旁默默流泪的柳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苏妙真见葛成面有懊悔,心下一轻,道:“当然,葛兄弟遇事能出头,仍是个好汉。只是日后切莫凭出身而断人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