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凉亭,望了望日头,苏安眉头一皱,犹豫着对付过去,“我之前也没往那儿想,要不是两年前南苑,咱们少爷被蓟辽总督的二儿子算计了一回险些没了性命,那晚上他——我也看不出来……不过究竟是不是,我心中也有些打鼓……可这回又让我在扬州托殷总商……若是,这以后可还有的折腾。”
苏安心乱如麻,醒过神,看见苏全仍是一脸好奇催他下讲,踢他一脚,“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只是让你别瞎想,更别再去三少奶奶那儿献殷勤,她以后就是个空架子了,你犯不着讨好她——先交代你一句,这事你可半点别打听,一但被少爷发现你晓得了,你的命可就没了!”
……
明善堂。
苏问弦挑帘进去,见苏妙真正靠在次间窗边的酸枝木八仙桌前,抬腕描着字帖。一笔一捺,极为专注。房内没燃银碳,她概是有些怯寒,身上仍穿着绯缎氅衣,眉目如画。
绿意称心等人都默不作声地围着书桌伺候着笔墨,见得他进来,俱要转身见礼,苏问弦扬了扬手,示意她们退出次间。这两年来,因着苏观河王氏不在京城,遇到事了,多是他兄妹二人一并商量做主,绿意称心见此情景。估摸着他二人将说些要事,便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
苏问弦轻着脚步走近她,隔开四步,入神地看着专心致志的苏妙真。因着王氏不在京,她不用脂粉,钗环从简,反是清水出芙蓉之态。她停住笔杆,抖了抖笺纸,似在琢磨着帖上小楷写得如何。
记起顾长清孝期已满,将要上京迎娶。苏问弦呼吸一滞,心中顿如锥刺斧斫。
苏妙真听得动静,抬起眼帘,不太经心地瞥过来,眸含春水,如潋滟波光,荡得他喉咙一干。苏妙真也没起身,端详着他的表情,又是关心又是担忧地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其实她语气平平,该是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滋味儿。可苏问弦似着魔般,偏觉得她说话时带了些娇切,像要故意勾引他一般。
他明知这绝无可能:真真对这世上的男人,怕都没什么男女之情,但纵无情,已是足够动人,他日若得她有情许身,又是何等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