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和柳姑娘说句实话吧,你若肯讲真话,让我对朝阳院那夜的事儿落个明白,有个实数儿,我不仅会把这两件事替你按下来,还会主动退婚——我和你已然结下仇怨,我不嫁过去,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请柳姑娘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榭内众人闻言,俱是大惊失色,傅绛仙急得不行,上蹿下跳叫嚷“你疯了,退个什么婚给她挪地方么”,文婉玉更是险些跌足,连声喊道,“你竟打得这个主意,万万不可”。可苏妙真只是眼也不错地盯着柳娉娉,但不搭腔。
柳娉娉霎时瞪大眼睛,见得苏妙真目光澄澈,不由得咬紧牙关,“你当我是傻子么?苏妙真,你名声已败,若退婚,京城中可不会有比越北哥更好的人来娶你,就为了得到我一句真话,你肯退婚!”
她却见苏妙真摇头一笑,“赵家要先纳妾,对我这样的不尊重,我爹娘觉得,我纵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倒不如一了百了退婚得了——我哥哥更早为我做了别的打算,只看我自己的主意如何……你瞧,这不是退婚书,又是什么?”
说着,苏妙真把先前那三张雪白笺纸翻转过来,弯腰送到柳娉娉眼前。那三张纸原是一正二副,纸上密密麻麻的小楷,写满了退婚情由。而右下角处龙飞凤舞地早有“苏观河”三个大字与一鲜红手印,只差赵家与中人的签字画押这退婚文书便生效了。
成山伯府居然如此狠的下心……柳娉娉心魂大震。委顿在地。她颤抖着嘴唇,只听得苏妙真柔声道,“不过外头诰命姑娘们怕还等着咱们回去呢,可不能久留,我这里数三个数,柳姑娘可要想好呢。”
“三……”
柳娉娉喘不过气来。她瞧见自己的眼泪不住地打在回文锦毯上,一滴一滴,印出一块块斑驳痕迹。她越想越是心惊胆战,更越发恼怒愤恨,她想不通事情为何会演变至此,更想不通赵盼藕为何帮这苏妙真,更想不通这苏妙真为何如此精明,她知道即便现在人证物证皆在,她也该咬死了不承认,可这苏妙真开出的价码如此诱人……
“二……”
柳娉娉五内俱焚,终究在这高门贵女喊出“一”字之前,奋力抬脸,哑声道,“是,都是我做的!去妙峰山的路上,我看到你打秋千,知你喜欢,便让奶娘在秋千上动了手脚,可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或你的性命,我只是想着,你是正妻,既有家世,也似有手腕,姿色更不逊于我……我却只有和越北哥的情分,日久天长,我未必能与你抗衡,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见得乐水榭内众人面上都带出鄙夷不屑来,柳娉娉只觉一股自从得知赵越北要与苏妙真定亲而生的邪火从心底窜出,她恨声道,“若非她一定要插*进我和越北哥之间,我何至于想要害她!苏妙真家世比我强,什么样的儿郎找不到,却还非要和我争越北哥,更要占去正妻的位置——妻妾妻妾,你们以为我不明白这里面的天堑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