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年幼的太子不知怎么想的,终归是松了口。
隔日他寻了个与皇后身量相似的宫婢入了保宁殿,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出来。
......
“是你?!竟然是你!”
萧渊疯了一般,发狂的站了起来,他嘴里嘶吼着,朝着萧寰奔走过去:“你这个畜生!你做了什么!你为何要放走她!”
萧寰面对这般的父亲,一动未动,直到那人影奔到了他面前,萧寰还未出手,萧渊便痛苦的抚着额倒在了地上。
他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嘴里只重复着:“为何......为何......要不是你,她如今定然还活着,朕与她如何会阴阳两隔!都是你这个孽障......”
当初他生下来就应该掐死他。
萧寰眸光幽深的看着身前消瘦的老者。便是皇后逝世如此多年,萧渊仍没有半点悔过,他不知自己错在哪儿,只后悔没多派些人看管她,没将她用沉重的锁链锁起来。
“事到如今还自欺欺人。那日内成河水冰凉刺骨,儿臣亲眼见她头也不回的扎了进去......如此决绝,便是她出不了宫,她也不会留在宫里,只怕她还会早几年一把大火将自己烧成灰烬。”
出去后,他还多了个弟弟,皇帝也多了个孽种儿子。
萧寰本不愿再提,他不像萧渊,拘泥与这些凡尘事,一辈子深受其扰不得解脱。
他如今只想着快刀斩乱麻,此次后,他便是一个彻彻底底清清白白的人。
他与自己阴暗的过往彻底分割开来——
“你骗朕......你竟敢骗!”
“哈哈......你骗朕!明瑶!她一直喜欢的都是朕!她与朕青梅竹马,她说过,她会一直等着朕.....”
萧渊发狂的跪在地上吼叫着,嘴里不断呢喃嘶吼,眼角流下了浑浊的泛着血色的泪。
“她一直都喜欢我.......她最爱俏,从小就喜欢我......”
.....
皇城内外,黎民百姓皆是彻夜未眠。
等正午时分,这场禁庭内的战争才缓缓落幕。
战乱平息了,身后事倒是颇多。
事关朝廷诸多重臣,参与反叛的党羽,以及后宫之事。牵连者数万之众,单单一个秦王伏法,身后便有数十位世家门第被牵连进去。
太子本是雷厉风行的手段,监国已久,朝中尽是唯命是从之人,权柄过渡的倒是容易。
近半月里,断断续续有各大世家府邸被抄家灭族,之后更屡屡有其他势力插入,外州、皇城,闹出两场动乱。
皆是摆着清君侧的旗号,言明太子意图谋反,不过很快皆被军队拿下。
自那日后整整一月,皇城都是风险至极,四处戒严,家家户户不得出门。
等风声稍微松了些,天子颁布退位诏书,便是其他人再掀起反对的滔天巨浪来,也早已无济于事。
新帝登基之日事关国运,该由着司天监仔细推算,暂时还未择定。
萧寰忙得昏天黑地,也幸亏是他监国日久,行事稳妥,否则如此多的烂摊子一下子来了,是个人都要被压倒下。
夜色笼罩下的宫廷深邃静谧。
明德殿内灯火通彻——
新帝端坐一侧,他听着禁卫说起追捕吴王的细节,淡淡听着,神色从容。
“殿下遇袭那日,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有吴王手笔,他谋反失败率领剩余手下一路往崇州而去,路过湘江,被当地卫兵拦阻在江口,如今已经被逮捕往京中的路上......”
新帝指间偶然敲击在龙案上,显示着他的不耐烦,常让见状,连忙示意来人退下。
常让上前撤掉已经融化掉的冰盆,转身看向更漏,朝着新帝道:“陛下,夜色已晚,您还有伤在身,不如先歇着......”
萧寰似乎没听见他说,他表情冷漠地看着奏折半晌,才将奏折合上,他问起常让:“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常让心里抑郁却不敢表现,这种事陛下日日都要问上两句。
陛下先是为了保护尚在随国公府的太子妃,后来忙起来更是连出门一趟也不得空,这几日得了空闲却不知如何,竟然也不见前往......
莫不是......是在等太子妃亲自来见他?
这可不得了,太子妃明摆着不想搭理您呢,如何会主动过来?
您等,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这话常让可不敢说。
这对小夫妻别着气,太子便脾气古怪,时常连药也不换,伤口一直拖着不见得好,遭罪的不还是他们跟前伺候的......
“奴婢听随国公府的回禀来说,太子妃近日来食欲不振,时常吃不下饭,还日日都往佛堂里去跪坐抄经,一抄经就是大半日光景。想必是给主子您誊抄的平安经呢。”
萧寰一听她吃不下饭便止不住的心焦起来。
又想,给他抄经有什么用?他人不是还活的好好的,给他抄经就不能问上他两句?
还是宁愿对着那些经文也不愿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