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今日又去祭拜舅公了?为何不见表姑?”
孟妙音敛目道:“母亲今日身子不适,便先行回来,便叫我自个儿去祭拜。”
迟越面色平静的道了句:“原是如此”。
二人一路无言往府内走去。
倒是一路听奴仆窃窃私语,迟越招了人来问,才知晓自家父母吵架了,甚至出动了闭门不出的祖母。
迟越眉毛挑起,自他记事以来,父母二人也不是没有闹过脾气吵过架,可二人往往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次祖母被惊动了是迟越没想到的。
孟妙音心下更是惊疑,不过是她出去一趟的功夫,回来整个府里氛围都变了,有心探问,却也是旁人家的私事。
她只作沉默不语。
迟越那双与迟盈生的相似的面容,似乎总含笑的唇角,如出一辙的眸子,看人时纯澈见底,叫她顷刻间心虚了起来。
她有些糊涂了,觉得今日的迟越与往日那个成日跟迟盈玩闹嬉笑的孩子判若两人。
迟越在迟盈面前总是傻乎乎的顽劣弟弟。
在她面前,只露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就叫她无处自容.......
孟妙音倒是聪明,多做多错,她不想久留,正巧前面二人已不再同路,她便朝着迟越告辞:“母亲还在等着我,便先不跟表弟聊了,我先行一步。”
迟越颔首,目送孟妙音身影消失在回廊,他旋即换另一条路往正院走去。
迟越的小厮在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他,谁料走到一半迟越忽然停住了脚步,沉着脸使唤起小厮来:“去问问车夫,她这些时日都往何处烧香?车夫侍女呢?”
四喜去前院问过之后,回来稀里糊涂问:“车夫说表姑奶□□疼,他先送表姑奶奶回的府,时间赶不及再去接表姑娘。少爷是怀疑表姑娘今日莫不成没去烧香不成?”
迟越凉幽幽道:“母女二人互相遮掩的,想富贵想的疯魔了去。”
说罢笑了一声,倒不像是在生气。
迟盈有了忧心窘迫之事,便是睡不着觉的。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上眼睛各种记忆接踵而至。
最多的是丢了大脸的记忆!
就连睡梦中迟盈也在安慰自己,昨日太子定然是没瞧见的那处的。
他生的那般高,视线总不会注意到低处的..吧......
呜呜呜.......
如此一晚,她早上起来便顶着两个黑眼圈,半点精气神也无。
迟盈喃喃念叨着:“病倒了也好,病的快要死了,难不成皇家会娶一个将死之人做太子妃?”
可这病不想它复发时它忽如其来的就复发了,往日闻了点儿生冷的,吃了些不对的,当即就喘不过来气,咳血的那种。
结果如今盼着它来,竟然好端端的不见一丝不舒坦。
可叫她装病她却是万万不敢的,万一惹来了太医诊脉,岂非犯了欺君之罪.......
出了这事儿迟盈外祖家自然得了消息,大郦氏听说了也匆匆乘着马车过随国公府来,与随国公夫人已经在内室谈了一整个白日,也没得个结果。
便是迟盈祖母,都急的出了佛堂,跑去迟盈祖宗牌匾前上香。
奴婢们不知其中内情,却也感知到随国公府笼罩在一片可怖氛围之中。
一日用膳时,迟越来了一句:“这么说,我要当东宫小舅子了?”
迟盈面孔一变,牙箸上夹着的鹌鹑蛋应声而落,在洁白瓷碗上弹了两次,一个咕噜滚到桌子底下。
她板着一张小脸说:“说不准呢。”
说不准,太子又遭行刺了呢?
可不是次次都能叫他提前准备的。
上回她觉得刺杀太子的是恶徒,是反贼,是大逆不道之人。不过半月时间,迟盈便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反贼?
说不准是惩恶扬善的大好人呐。
迟盈一张小脸紧皱着,心里念着:大善人啊大善人,再多来几个大善人帮帮可怜的她吧......
大善人没有,倒是有个往常调皮关键时刻还算贴心的弟弟知晓她的不乐意。
迟越这两年个子窜的飞快,眼看就要比迟盈高出一大截来,声音却仍是少年未变声前的清澈:“若是真不想嫁,便不该此时缩头缩尾,你现在还来得及。”
迟盈在弟弟面前毫无仪态的吸着鼻子,苦恼万分:“你当我没想过不成?宫里是成了心的要娶我,谁敢推辞了圣意?那日我可是将嘴皮的劝破了的.......”
她昨日嘴皮子磨破也没半点用,反而丢了大脸!
“你知男人讨厌什么样的么?你自以为是的劝说,于他来说不过不痛不痒,可没半点用。”迟越听了迟盈自述那日是如何苦劝太子的,据说眼泪都能把她自己给淹了。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姐姐。
迟盈这副面容在配上哭哭啼啼的求饶,能叫太子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