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忠低眉顺眼地站在燕云朝身侧,尖细着嗓子道:“你们这些夫人小姐公子们,快去求平原侯救你们呀。”
王夫人立时绷不住失声痛哭,哀泣道:“老爷,老爷你不管我们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抛弃我们自己离京吗?”
赵挈面上挂不住,不耐地皱了皱眉,斥道:“闭嘴!”
赵芝芸亦是泪流满面,却又不敢高声呼喊,只小声道:“爹爹救救我们……”
燕云朝一手背后,语调冷硬:“赵挈,你看好了,这些人本不用死,但你再伤阿姊一下,朕就杀他们一个,长者为尊,先从王夫人开始吧。”
赵挈脸色一变。
禁卫们立时把王夫人从人群中拉出来,押跪到赵挈面前,长刀抵着王夫人的脖子,王夫人吓得一抖,嚎叫起来:“老爷救我!救我!我还不想死!”
赵挈手臂都在发颤,但他硬是狠心别过了头,没有理会王夫人的呼救。
周围已经有许多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又向赵挈投来鄙夷的神情。
呸!竟然抛妻弃子,自己逃了,真是有够狼心狗肺的。
禁卫高高举起长刀,朝着王夫人的面部,正要劈下,抖如筛糠的王夫人突然转了求救对象,冲着皇帝喊道:“陛下饶命!我知道他许多秘密!可以对陛下全盘托出!”
禁卫的长刀悬在半空。
燕云朝感兴趣地扬了扬眉:“知道赵挈送走的世子和老夫人去哪儿了么?”
世子是王夫人从妾室那里过继过来的,并非她亲生,当即不假思索道:“妾身知道线索,不出一日,定能帮陛下完成追捕!”
燕云朝啧了声,视线又落到赵挈身上,满意地看到赵挈神色骤变,怒道:“你这毒妇!竟然为了自己活命,出卖母亲还出卖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夫人继续咬牙道:“妾身还知道许多其他的事,他在书房的暗室里,存有不少机密,四年前陛下大病时,他暗中谋划了不少……当然还有一事,相信陛下和明小姐一定也感兴趣。”
赵挈怔了怔,恍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贱人!你住嘴!”
王夫人丝毫不惧,继续说了下去:“就是他究竟为什么要对明家下手。”
她转过目光,看着赵挈的眸中暗含恨意:“老爷,你不仁,就休要怪妾身不义了。”
赵挈怒火中烧,却又陷入了深深的惶恐和仇恨中。
王夫人道:“便是在他书房暗室右侧的第一个柜子里,有……”
噗地一声,在赵挈恍神的功夫,埋伏在暗处的箭矢射入赵挈拿着匕首的那只肩膀,赵挈右手顿时脱力,紧接着明恬就被急奔过来的燕云朝抱出马车,直接搂在了怀里。
禁卫军蜂拥而上,转瞬间将赵挈从车中拉扯下来按跪在地,反剪着双臂,给他套上了沉重的铁链。
“阿姊。”燕云朝低声唤着明恬,动作谨慎地解开她手上的束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身,解开了明恬脚腕处捆着的麻绳。
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头发,道:“是朝朝来晚了。”
明恬唇色苍白,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
她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到浑身的血液似乎重新开始流通,才又把目光转向前方被禁卫们押着的赵挈。
她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仇恨的眼神。
燕云朝了然地看过去,道:“阿姊别怕,朝朝这就给你报仇。”
说完他松开明恬,抬了抬臂,福忠立时会意,恭敬地双手把长啸剑奉上。
刷得一声,燕云朝抽出长剑,周身杀气毕露,朝赵挈走了过去。
“舅父,”燕云朝语气温和得有些诡异,“刚刚说的二十刀,我们这就开始吧。”
下一刻,还不等赵挈反应,他就倏地挥出了长剑,瞬间砍断了刚刚赵挈握刀的那只手。
“啊——!!!”赵挈惨叫起来。
“这只手伤了阿姊,这是第一刀。”燕云朝说着,又把他另一只手也砍断了,“这只手碰了阿姊,这是第二刀。”
赵挈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地面上转瞬就被断裂处的鲜血覆盖,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而现场的凶残景象也把围观的百姓吓得心惊,禁军统领一看不好,慌忙悄声命手下将百姓遣散,以免有关于皇帝暴虐弑杀、手段残忍的流言传出去。
燕云朝“啧”道:“真是不经用,这么快就昏了。”
他随手把剑扔给福忠:“找个太医给他包扎伤口,等醒了再算剩下的。”
福忠慌忙应是。
现场一片狼藉,除了昏过去的赵挈,还有赵家两个经不住吓的姨娘和几个小姐,好几个也都被吓昏了。
禁军们又押着他们退下去。
燕云朝盯着地上的血渍,在满目猩红的颜色中,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感。
可这次又比从前更为强烈,竟让他如梦中一般见到了许多画面,汹涌着朝他奔来,交错重叠,转瞬就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神。
燕云朝闭上了眼。
明恬一手扶着身侧的马车壁,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燕云朝的背影。
须臾,她看到燕云朝转身向她走来:“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