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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许韶春立在一头整治着碗碟,她可没觉得许禾嫁到张家去吃了苦,瞧他那手上的镯子都抵得上一份绝厚的彩礼,不过她并未开口,说出来倒是显得她后悔选了费家,羡慕许禾嫁跟屠户似的。

果不其然,这日许禾跟张放远又上城里去出摊儿了,刘香兰下地逢人便说张放远如何欺负人云云,倒是像张放远说的,村里人什么难听的话没说过他,这朝听着刘香兰埋怨,也不过是笑笑而已,不痛不痒的跟着说了两句。

毕竟是火星子没落到自家的脚背上,反而是看了别家的热闹,何乐而不为。再者刘香兰两个孩子一个跟了屠户,一个又跟了费家,村里人早就眼红的不行,时下看着许家鸡飞狗跳的,心理偷着乐,谁还管张放远孝敬不孝敬许家。

不孝敬反倒是最好的,人便是能共同诉苦,但凡一家的日子如日中天了,自己又沾不着什么好处来,那就要生是非了。

刘香兰许也是看出了乡亲看热闹的心思,顿时哑巴吃黄连,再苦也不想说了,还得咽下去。

就这么,日子倒是安生了些,很快就到了四月费家办事儿的日子,当日费家也是热闹的很,乡亲都想去费家沾点秀才郎君的光。

许家今日嫁女,来的人也是比许禾出嫁要多好多,家里显然是要摆上三两桌的。

许禾跟张放远上午没上许家去帮忙,径直就去了城里出摊儿,到了下午才回来,回村的时候吉时都还没到,许韶春还在家里,张放远便还是跟许禾回去了一趟。

刘香兰介于先前吃的亏,并不多待见两口子上门来送亲,来了也没怎么招呼,倒是许家的亲戚看着张放远在城里出摊儿,近日又在村里收买了牲口,都想着去套套近乎客气几句,到时候自家要卖牲口也好找人,而且买卖肉什么的,总之有个熟人更加方便。

眼见着亲戚朋友对张放远的热乎劲儿,本是想让两口子尝尝冷落的刘香兰又闷了一肚子的气。

不多时费家的人上门诸人才从张放远跟前散开去,许韶春由着刘香兰牵着出门时,盖着一块鸳鸯锦绣的帕子,一身喜服也是别有绣迹花样。

费家没有马匹,不知在哪处借用了一匹,费廉显然是读书惯了不会骑马,在上头过来神色恍然,本就一张白面,此时更是带着虚汗越加惨白。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一身喜服穿着,纵然是瞧不得脸也能觉登对。

吹锣打鼓响起,接着亲回去,张放远瞧见许韶春的嫁妆还不少,七八个箱子抬着往费家去,个个都跟许禾当初出嫁时一样大。

张放远看在眼里,拉着许禾,吃了晚饭就走了。

“都是亲生的,你爹娘怎生能够这般偏心。虽说子女多的家里是难一碗水端平,便说是我爹那一辈,上下的兄弟姐妹六个,我爷奶在世时最心疼六伯,却也从不曾太过亏待了谁去。”

四月的天儿是越发的暖和了,地里栽种下的秧苗也在夜风中摇曳出了春时的味道。许禾走在张放远的前头,他低着头看了一眼脚尖,月色下有一道浅浅的影子,便是不打火把,两人也隐隐约约看的见回家的路。

“谁说都是亲生的。”

张放远看许禾突然背着手回头应了他的话,以为他是说的玩笑话,上前一步去拉住了他的手:“别气。我没别的意思。”

“我说的是真话,家里有些亲戚也是晓得这事儿的,只不过村里乡亲们好些不知道。我是小时候爹在雪地里抱回来的,听书那一年边关打仗,兵荒马乱的,中原地界儿又闹了灾荒,饿死的人许多,买儿卖女的人家也遍地都是。”

张放远心有疑惑:“若是抱回来的,村里人怎会不知?”

“十多年前我爹娘在外头做货郎,走南去北的,好几年光景都在外头,那时候已经有了二姐。隐隐听说我爹在外头走货的时候遇见歹人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后头他们夫妻俩才决定回村安家过日子,许是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被遗弃的我,想着也不能有孩子了,就捡回家养着。村里人自当是以为我是爹娘生的。”

怪不得如此!

张放远恍然大悟,又见许禾说的平静,好似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不免心疼。

一头是捡回了家给了命,一头却又是打骂当奴看,这要他想狠心又狠不得,要全心诚待又屡屡心寒,想必这十多年都是活在挣扎之中了。

难怪许禾从来不跟他二姐攀比什么,他是一直就把自己放在低处的。

他揉了揉许禾的手:“我不管你是不是许家亲生的,但现在你就是我亲媳妇儿。”

“许家若把你当亲生的看待,那理应当回之以亲生爹娘的孝敬,若他们想把你当奴婢看,咱也别惯着。往后他们要是客客气气的有事相求,大事儿可理,小事儿莫帮。大家伙儿都要过日子,难不成都围着他们转不成。”

许禾点了点头:“知道了。”

第39章

回到家,没过半个时辰,外头竟然响起了春雷。

许禾从灶房出去,院子里已经起风了,呼呼的吹的衣袖胀满,他赶紧把鸡鸭关进了圈里,又抱了点干柴火到灶下去。

天气晴了好些日子,若是再不下雨倒是要让村户着急上火了,春时地里的庄稼就靠着雨水才长得起来,这场雨下来,庄稼的问题就不大了。

上个月他跟张放远一起撒的菜种也出了土,只不过没有雨水,长的不壮实,总是焉巴巴的,闹得他都不敢扯了秧苗去打窝单种,原准备着明日担些粪水去浇灌,今晚的雨来的及时,还省下了粪水。

明儿起个早,把秧苗单独种了,等过上一两个月,入夏的时候就能吃自家的菜,而且他还能做好些菜给张放远吃。

风吹在脸上凉爽,隐隐夹杂着雨丝。

许禾进了屋去冲澡,洗过以后都不等张放远了,先才去了隔壁陈家,不晓得是不是跟他陈四表哥喝酒去了,下雨天最是适合好眠,他早早缩到了床上去。

这几日的野菜挺好卖的,他也有了些老客。算算钱,这阵子卖菜都赚了上百文,虽比不得张放远摆摊儿卖猪肉强,但他历来是觉得蚊子腿也是肉,积少成多。

他准备得空扯两匹布给张放远做两件夏衣准备着,雨后天气一热就要热起来,男人个子高大,素日来流汗许多,若是不穿单薄些,怕是要热出痱子来。

他窝在床上想着,半天后张放远才从陈家回来,他都快睡着了。

“陈四说亲了,定了咱们村东头林家的小哥儿。”张放远回来扯了张帕子擦了擦头发上的雨珠,外头的雨已经下大了,他坐在屋里的桌子旁,同许禾说道:“近来咱们村里的喜事儿还真不少。费家的去不成,陈家总是能去吃酒席的。”

许禾没想到还是这种好事情,说来他陈四表哥以前还颇惦记他二姐的,当初亲事传出来,听张放远提过一嘴,说陈四挺伤愁的,不过也想明白了,时下便仔细的说了一桩好亲事。

“陈家想找我买些猪肉,咱们新寻买的这牲口,当头就可以卖四分之一了。”陈家出手不如张放远大方,主要是陈四前头的哥哥才娶亲也不久,家里实在是没法子大操大办。

许禾也挺高兴的,虽卖这样的乡亲定然不如在城里零散卖那么赚钱,但能一次性销出去这么多也是件好事儿。

“到时候咱俩就上陈家帮忙办事儿,先时陈娘子也来出了不少力。”

“好。”别说是乡邻他该过去帮忙,凭借着许家的亲戚关系,也应该过去的。

张放远去洗了澡回来,躺下时被窝都被许禾睡暖和了,外头风呼呼作响,下起雨来的天儿还真当是有些冷。

他顺势把许禾搂到了身上,然后还占了人家睡暖和的地儿,自己立即就暖乎乎的。

许禾被一团冷气包着,那点昏昏欲睡的感觉顿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