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劳烦小弟操心了。我说什么都是爹娘的亲女儿,嫁没嫁人爹娘定然都会照看着我,小弟可就得多靠自己了!”
许禾没再应答她的话,说不过也只有拿这事儿出来神气了,说得好似他多稀罕当许家的亲小哥儿一样。
他抱着碗碟扭身去了灶房,许韶春还是觉得很不解气,关上房门哭了一通。
刘香兰要盯着许禾的亲事,盼着那点彩礼钱,又得照顾许长仁,一时间也没工夫去哄许韶春,倒是让本就想让母亲撑腰的许韶春再屋里继续哭不是,不哭也不是了。
第二日,何氏和张放远就过来送定亲礼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直接省下了相看的环节,几家隔得也算不得远,连张世诚都过来走了一趟。
张放远提了礼物,封了一半的彩礼钱,另一半要成亲的时候再给,又给许禾单独带了些城里的糕饼果子,特地选了两匹暗色适合小哥儿的布,大包小包的,比先前去广家带的东西要多了许多去。
虽说东西是按着许禾能用上挑的,但外头只看见东西多,刘香兰面上有光,也不藏着掖着了,村里很快就晓得了许禾跟张放远定了亲的事情。
一时间村里人唏嘘不已,有说许家下手快的,竟然能把禾哥儿那样的说给张放远。
也有失悔没有早点去张家说亲,白丢了个香饽饽。
还有说两人登对的,都是性子不好的怪人,自也有说许禾那品相才貌搭不了张放远的,以后嫁过去保管要吃苦。
总之村里说谈的热闹,茶余饭后都要把这事儿拿出来说道一番。
第25章
此后的日子,张放远就扮演起了许家准女婿的角色,许长仁五日十天的就得去城里换一回药复诊。
只要是许禾来请他帮忙,他就十分麻利的用板车把人送去城里的医馆去,要是刘香兰来喊,他就要摆会儿谱。
晓得刘香兰的德行,对她太好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好拿捏,还得是凶相,末了送了人回来回来还要在许家吃一顿禾哥儿做的饭才走。
要不是为着许禾,他才不会对许家人殷勤,给的彩礼钱也是全禾哥儿的脸面,虽然他并不想便宜许家,可到底是把禾哥儿给拉扯大了,彩礼钱也算是个交代,如果他不给,许家肯定也不肯把禾哥儿许配给他,权当是破财消灾了。
再者禾哥儿也告诉他两人定亲了以后家里对他客气了许多。
张放远既乐呵自己跟许禾定亲给他带来了好一些的日子,又高兴他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亲事定的急,他准备的时间也不多,其实乡野门户成亲大不如城里大户人家的繁琐复杂,彩礼、酒席,这两样办好就是很体面的了,但是这两样一个费钱,一个费功夫。
张放远算了算手头的钱,并不宽裕。
他的进项就是靠买卖牲口,如今三五日能卖上一头猪,卖完以后又得去寻买,如此一来一个月行情不错的话他能卖五头猪出去,按照五头猪的买卖,他能赚取五千文钱的样子。
正月里他卖了两头猪,二月,今临近月底,已经卖了四头,也就是说赚了大概六千。赎买镯子花了四千多,加上之前剩余的银钱,大概有个五千多的模样,但是给许家一半的彩礼钱,自己又花销,手头上就又只有三千来文了。
虽说赚的已经是寻常农户人家不可企及的,可近来用钱的地方也多的很。
还得给许禾家一千六百文,成亲摆宴席怎么也得花销上千文,除却这些大的开销,家里要新添人口,家具也得准备点新的。
张放远在家里寻看了一番,许禾嫁过来不说别的,衣柜要给他定个新的吧,虽说是小哥儿,但也是爱美的,梳妆台不能少,还得新添两床松软的棉花被……
向来在花钱上不识愁滋味的张放远,第一次开始头疼起自己的钱不够用了。
他预备这个月月末再卖一头猪出去,下个月成亲以前卖一头半,剩下的一半猪肉用做于置办酒席,这样手头上的钱也暂时扯的开。
“禾哥儿!”
张放远出神的盘算着,不知觉进了村子也没注意,他勒停小黑,见着道旁地里的许禾正在播玉米种子,从车上跳了下去:“我帮帮你。”
许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看见有两日没有见到了的人,心中不知觉的一阵放松。他连忙阻止了要上前来帮忙的张放远,哪里好再让出去寻买牲口本就累了一日的人再帮自己下地:“已经差不多了。”
张放远见他不让自己动手,觉得是小哥儿还没太接受他的身份,也没硬要扑上去,转而说道: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才宰了牲口回来,有新鲜的猪肉,猪下水一应俱全。”
许禾正想说不用,张放远却已经蹿回去掀开了盖在鲜宰牲口上的布,让他挑选。
“选一个吧,晚上我去你们家吃饭。”张放远笑道:“这样我回去就不用开火了。”
都这样说了,许禾也没有拒绝的由头,他从地里爬上去,看着新鲜猪肉,只分做了两大半边,他并不打算要,一则是还要张放远费功夫切下来,二则一块猪肉都能卖几十文钱了。
“选个猪下水吧,你想吃哪样?”许禾故作平淡道:“晚上我烧饭。”
张放远闻言双眉挑起,立马取出了猪肚,猪心,许禾见状却不赞同,都是卖的上价的,送到他们家吃了不划算:“要不心肺吧,炖萝卜?”
“你不喜欢吃猪肚、猪心?”
许禾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张放远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便将心肺拎出来给他,很大一笼,炖汤都能炖出来一大锅了,张放远另又把两个猪腰子一并给许禾:“小炒一盆儿吧,我见你种的大葱圆冲冲的,又嫩又绿,炒猪腰子正好。”
“可以。”
两人相视了一眼,心中都很愉快,目光短暂的触碰,又在羞涩中各自规矩收回。
“那我先回,待会儿过来。”
许禾应了一声,张放远才赶着马车回家去,他准备把猪肉卸下后,再送两页猪肝儿到他四伯家。
许禾播种完了最后一点玉米,装了半背篓的野猪草,又砍了半背篓的白菜装成一背篓,才提着张放远拴好了棕叶的猪心肺和猪腰子回家。
路上自是少不了碰见村民,便是不必上前攀谈,老远就见着张放远的马车停在路边上给许禾猪下水了。
村民看的眼热,过年以后谁家能在寻常日子里这么吃肉,即便是春耕下地忙碌了想沾荤腥,那也只能用一小方腊肉炖白菜,哪里可以吃这些花样什。
先时见许家和张放远定亲还说要倒霉的人都隐隐有些眼红了,毕竟这拿肉的好处是肉眼可见的。
“哪里来的猪下水!新鲜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