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椋羽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高束的发被寒风吹得微扬,“再牵一匹马来。”
给她怀里塞上暖炉,宫秋庭兀自喝了一盏热茶,车内沉寂许久。
“见到大哥,没什么想说的吗?”他的唇被热气暖出殷红。
奚容眼睑扑扇一下,慢吞吞道:“大公子的变化,有些大。”她心里有鬼,答得小心。
“是变化很大,他亲手将宫肃阳杀了。”宫秋庭很乐意将这种事告诉她,让奚容知道宫椋羽是什么样的人。
奚容果真瞪大了眼睛,这岂不是……手足相残。
“他为什么杀了三公子?”她有些不敢信。
说起这事,他面色更冷:“你走那晚,是宫肃阳纵的火,大哥的玄铁枪插穿了他心肺,之后被老夫人用了家法,赶去了边地驻守,没想到反让他立了功,到了京城。”
说起来那晚他什么都注意不到,还是之后吉光禀告的。
所以是因为她……
奚容没来由地升起愧疚,因为她的算计,枉送了一条人命。
眼前又浮现宫椋羽一贯安静的模样,怎么也不能信他会做这种事。
宫秋庭说这话可不是让奚容发呆,而是要她害怕。
“杀了人他一句认错也无,梨儿,能在幽州、边地立下大功,若无一点心狠手辣,怎么可能,”
就算自己的凶狠不啻于大哥,宫秋庭仍面目温良地哄她,“往后不会让你见着他,若见着你远远避开就是。”
奚容也不想和宫椋羽再有碰面,便应了:“梨儿明白。”
同时,她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将有怀阁醉酒那日的事告诉他,宫秋庭瞧着是还不知道。
往后这事要是从宫椋羽那捅穿了,只怕要严重许多。
左思右想,奚容还是决意自己说出来,只是隐去了她错认宫椋羽是他,有了些亲密之事。
等她吞吞吐吐地说完,就去看宫秋庭的脸色。
他并不说话,清雅以极的面容透着微冷,一双眼睛直看得她逐渐低下了头。
“我本就有这猜测,没想到你自己倒先交代了。”宫秋庭出人意料地没有发怒。
此事往浅了说,是奚容利用了一回宫椋羽,往深了说,是一个逃奴欺上瞒下,算计深沉,累害得一家不得安宁,该重重责罚。
“是奴婢骗了他,才有了在老夫人面前的冲突,奴婢知错。”
她主动要跪下来,却被宫秋庭拉住。
“地上冷,”他懒得算这是奚容第几回认错了,这一个多月在船上,两人日夜相对,比旧日更加亲密,给了他极大的安慰,“念你自己告诉我,这事儿我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