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浅浅打了一个哈欠。那是明天的事,明天再处理。
深夜了,另外两个人却未曾睡去。
月棠阁中,年轻病弱的公子回到房间一个人独处时,脸色苍白柔弱,他左手抵在下唇咳了几声。
南洲心疼地送来药汤:“公子,今儿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了,您看您这身体都挨不住了。”
“没什么大碍。”公子却不喜他多说。
南洲闭嘴,把凉了一会儿的汤药递给了他。
师霁玉舀着汤药,雾气氤氲,药的清苦都浮上了那薄得露出绵绵青色的眼皮之上。他忽而开口,“顾镜奴有让人细查过吗?”
谈到这件事,南洲一本正经地道:“公子,方才甲一查过,并无不妥之处。公子,你怀疑她?”
师霁玉舀了一口汤药喝着,苦涩漫入舌尖,容颜如花之盛,淡然依旧,未曾有过一丝变色。
“没有不妥之处?”
南洲点首。“这顾镜奴深居闺中,且胆小怯懦,因容颜之盛,且为妾室所生,一直被府中小姐欺负。”
“她认识浅浅,只是一个意外?”
南洲犹豫了一下,“索小姐……似乎有意接近顾镜奴。”
师霁玉慢腾腾地喝完了那碗药,素手如兰花,浅斟慢酌。他随手从一边的小盒子里拿出索浅浅送的蜜饯,服了一枚,压下舌尖的苦涩。
听到南洲这句话时,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南洲退下时,觑了觑自家公子的脸色,看不出分毫。这些年,每次索小姐身边有了新的人,公子总要筛过一边,这或许是对她的保护,可是这种掌控欲却随着年月逐渐增长,有时候就连作为公子身边侍奉的人,他都愈发看不透公子的心思了。
临窗竹海幽幽,深夜中吟鸣细细,仿若犹在匣中龙泉剑蓄势待发。
师霁玉沐浴过后,眉眼之间有些幽淡,削肩上披着一头云水般缱绻的长发,他坐在书桌之前,修长细削的指尖翻过那一幅幅小画。
每一幅上都画着一个少女,容貌并不如何之美,只能称得上是小家碧玉,只是画者的用心,每一幅都如真似幻的,笼罩着一种绝艳的美。
“浅浅,你只需要我一个人。”他低着声音说,如暗夜中的精怪,丝丝语气妖惑无比。就连那谪仙的面容都染了一丝难以祛除的妖气。
窗外的月亮很大很圆,如仙女的玉盘悬挂在天幕之上。
绿翘怒容看着坐在简陋梳妆台前,正梳妆卸发的少女,凤眸樱唇,身形高挑,那做了伪装的眉眼说不出的孱弱可怜,只是随着妆容卸去,五官都变得艳凛昳丽,如暗夜之中潜伏的幽蝶。
“慕姝,这么久了,今晚你才第一次见到师霁玉,你让我怎么和李先生交代。”绿翘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
慕姝,也就是慕朝卿,他正在取下发上银簪的动作一顿,回眸看向说话的绿翘,形状上翘的凤眼边染了些微红,只是他面无表情,森冷如刃,生生地连那无边艳色也都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