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竹将埋在枕中的脸缓缓抬起,看着母亲正将自己的被子掀开,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云修竹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如今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十分沧桑颓废,面颊也凹陷了许多,只见他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接过随侍递来的外裳穿起,困顿得双眼仍然轻眯着,小声嘟囔道:“大清早的,不知母亲有何事?”
云夫人望着自己的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坐在了云修竹的身旁,板着一张脸,道:“儿啊,你那好媳妇将你诉到了京兆府了,要与你义绝。”
云修竹神色微顿,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眸中似是闪烁了一下,只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义绝便是。”
云夫人拍了拍胸口,似是放下心来,道:“你能想开就好,阿娘早就说这女子不能为妻,你就是不听非要娶,若是早听阿娘的话,不就没这出了吗……”
云修竹看起来神情漠然,仿佛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心绪波动了似的,只敛去了眸中的情绪,听着自己母亲的训话。
云夫人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挺直了腰板细数了江问蕊的各种罪行,将她那儿媳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怒道:“她这般不孝,还敢倒打一耙,与我们义绝,我才不会如她的愿,定要好生磋磨她一番才好!”
云夫人话毕还试探性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云修竹愣愣地望着自己的被角,见母亲停住了,便慢吞吞地颔首道:“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云夫人十分高兴地应下,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急忙去吩咐奴婢给世子送上朝食来,却被云修竹拦住了。
“阿娘,我还不饿,只是好困,想再歇息一会。”
云修竹说话声音软绵绵的,让云夫人无比受用,云夫人便给他将被子盖上,关切地哄了几句,便带着丫鬟婆子们出了房门。
云修竹双眸盯着方才被母亲紧闭起来的房门,看不清他眸中是何情绪,过了良久,才缓缓翻了个身,从枕边摸出了一方手帕,手指还不住摩挲着帕子一角上的窗花纹样,过了良久,手中捏紧了那方帕子,毅然决然地将那帕子丢到了床榻边的炭盆之中。
再也没有瞧过它一眼。
……
这日一早刚起身的曲昭雪推开了房门,便见淮叔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后院,道:“娘子,方才京兆府的人来过了。”
曲昭雪眉头一蹙,便上前道:“所为何事?”
“说是明日一早辰中时分,请娘子前去京兆府,为的是良国公府世子与世子夫人的义绝案。”
这么早?
“可还说了旁的?”
淮叔面上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微微颔首道:“说是京兆府会派人去两个府邸送信,请娘子明日按时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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