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翁说完话后,便从身后的搪瓷缸里掏出一块泥来,随后照着卫棠的模样手上开始不停地动作起来。
不一会,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形小泥塑就成形了。
卫棠接过那小人,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越看越喜欢,随后扬起手臂,举到陈宴跟前,咧嘴道:“宴哥哥,你觉得它同我长得像吗?”
陈宴接过那小泥人,认认真真地瞅了几眼,点了点头。
“那是我好看还是它好看?”卫棠冷不丁来了一句。
随后将泥娃娃放在颊边,踮起脚尖歪头看向陈宴,眼神里盛满了明晃晃的笑意。
“嗯?”陈宴眨了眨眼睛,愣住了,半晌才回道:“自然是你好看。”
虽然这答案显而易见,但卫棠的心里还是喜滋滋的,毕竟是宴哥哥亲口夸自己好看唉。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后连忙恢复最开始端庄的模样,还掏出手帕掩在唇边轻咳了几声,低声询问道:“我方才的表情是不是有些逾矩了?”
“何出此言?”
今日的陈宴在一连串的问题中度过,两个女人都是如此得令人费解。
“旁人同我说,世上的男子大多喜欢‘淑女’,而‘淑女'讲究娴静二字,我若举止粗俗,难免今后会觅不得到好夫婿。”卫棠不急不缓道,还加重了最后三字的音量,随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面前人的神色。
“你听何人所讲?”陈宴心头莫名闷闷的,联想起过往的种种,怪不得他总觉得棠妹有时怪怪的,一些行为举止总有些不像她。
分明小时候是如此大大咧咧的性子,现如今在自己面前却有些沉闷,本以为是与自己七年未见生疏了,不曾想竟是被他人误导了。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自动将自己代入到卫棠话中“夫婿”那一列。
过了一会,他接着道:“世上的人有很多,有人生性腼腆喜静,有人生性活泼,你只管做好自己,做自己喜欢擅长的事情,不用去在意他人的目光。更何况,这世上不是每个男子都喜欢这般娴静的女子?”
“比如呢?”卫棠作势吸了吸鼻子,随后满脸幽怨地看向陈宴,道,“我怎么听说宴哥哥也是喜欢这般的女子呢?”
陈宴正想反驳,但对上她澄澈的眸子后,心脏漏停了一拍。
“糖糖知道你喜欢淑女,在你面前装模作样了那么久……”
母亲那日的话回荡在他耳边,陈宴登时明白了什么。
听别人转述和自己领悟是完全俩码事,就比方说此刻,过往的一幕幕逐渐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许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母亲一早便同自己说过棠妹喜欢的是自己,而非照兄,他竟是全然将这些抛之脑后了吗?
那棠妹方才那番言论兴许只是误会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