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首辅参与宁王叛乱一事已经人尽皆知。
一夕之间,昔日门庭若市的首辅府,顷刻覆灭。
同时,那名震长安的首辅小公子也已经被下了诏狱,那般光风霁月的人,从云端跌入尘土,该是怎样一番凄惨境地。
同样,首辅的大女儿成兰本来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不仅被婆家退婚,而且按照以往对罪臣女眷处罚的惯例,极有可能被充入教坊司。
首辅自愿认罪,已经服诛,死前希望圣上念在他为大燕鞠躬尽瘁半辈子的份上,能宽恕其家人。
但此事牵连甚广,宁王是圣上最信赖的弟弟,他意图谋逆,属实寒了圣上的心,因此,圣上此次丝毫不姑息任何参与之人。
*
丞相府东苑,沈织跪在了自己父亲跟前。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大燕的丞相沈寒山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独女,目光幽幽,“阿织,你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女儿知道,但是成瑾哥哥是无罪的。”沈织抬起头,鼓足勇气,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在大燕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权臣。
“那为父再问你一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可明白?”沈丞相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随后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父亲,成瑾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三年前,女儿差点被人贩子拐走,是他救了我,这件事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沈织死命地拽住他的衣摆,声泪俱下地说道,“父亲从前不是教导过阿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沈寒山被自己女儿的话一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父亲若是不答应救成瑾哥哥,女儿就在此地长跪不起。”
沈织朝他磕了一个响头,随后直起身子,目视前方,不再言语。
沈丞相看了一眼宝贝女儿额头上的红印,神色一滞,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夜深后,沈丞相犹豫再三,还是从书房走向了寝屋。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随后轻轻地阖上。
刚想转身往床边走去时,一个枕头猛地朝他的面门砸了过来,随后手里就被径直塞了一床被子。
“我们今天分屋睡。”
沈夫人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随后作势抹了一把眼泪,双手环臂地站在原地,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带了几分抱怨。
沈寒山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今晚怕是躲不过去了。
面对着妻子,他原本正色的一张脸在一瞬之间垮了下来,毫无此前在女儿面前的威严。
他走上前,强壮镇定地将自己的夫人搂进怀里,面上有几分心虚地问道:“夫人,你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