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环说前辈子郜英彦成为了太子,郜家两父子便不得不琢磨是不是这苏莺莺当真是天生凤命连带着郜英彦成为了真龙天子。
侯爷更是想到老家扶风立的法阵,那是老侯爷所立,他当初就特意嘱咐过子孙若与苏家女儿婚配便要将苏家女儿的八字送到法阵某处。
侯爷当时只是好笑,觉得老侯爷老糊涂了,不过那时候他出于孝顺一味顺着父亲便依照遗言等定亲后将苏环的八字送了过去。
如今想来自己竟是误会了老侯爷!
原来老侯爷当真是为郜家殚精竭虑,费尽心思先定下了苏家天生凤命的孙女,再将这命格为自己家所用,兴旺侯府。
想到这里侯爷便一阵懊恼,倘若当初定下的是苏莺莺多好!她能够助力萧照脱困也能帮他改变已死的命运,而这些助力若是被侯府所用改有何等天翻地覆!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眼睛看到了同样的后悔。
苏环还在努力想法子活命:“我还知道官家会病重,对了!近期还会有潭州河决!有官员会被处死,他还来侯府求世子!”
当时她守寡不久,苏莺莺好心请她去郊野别院消夏散心,就在路上被一位夫人拦路求情,苏环在旁边听见了对方是潭州通判妻子,因丈夫被处刑所以求到苏莺莺这里,许诺了大额金银财宝,苏莺莺委婉拒绝,当时苏环心里还在嘲笑苏莺莺胆小损失了那么大一笔银钱,因此记得清清楚楚。
苏环本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掌握的情况都说出来,却没想到侯府父子此时都在惋惜苏莺莺花落别家的事,当听到潭州河决时他们齐齐有了主意。
苏环又被关押了回去,她这回被关押的地方从大牢转移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吃住也还算齐整,只不过总有几个凶神恶煞的部曲逼着她将前世记忆的所有点点滴滴都说出来,她在斥责和恐吓里生活,再加上产后身子失了调养,很快就瘦了下去。
那个负责审讯她的部曲听完她的经历后不住摇头,这小娘子又是何必呢?
听她的招供她前辈子虽然是个寡妇,可吃穿倒也不愁,还有娘家可以依傍,更是常能靠着苏莺莺的怜悯在侯府小住,往来也无白丁。
这不也算是逍遥自在吗?
看她今生做了什么?抢夺了堂姐婚事,结果又是滑胎又是被削为妾室,如今还被关押起来,娘家也被她害得乱七八糟,听说她祖母为了她气得中风,母亲改嫁,父亲则被上司训斥仕途不顺。
这样一来这重回一世有什么好处?反而活得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时候呢!
部曲在心里想,一边想:或许这就是害人者终害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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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本就容易易道,在中原许多地段的河道都是“地上河”,河道悬空堤坝筑得如城墙一样高,城墙下便是民居,这样情形下黄河一旦涨水下面的民居顷刻之间便会被淹没。
朝廷也极为重视,在黄河下游十七府州规定沿河各州长史兼本州河堤使,为的就是重视河道修缮,防患于未然。
这日朝堂之上郜英彦忽然出列上奏:“今年秋汛将至,还请官家下旨请沿河各州长史修缮河堤,以免秋汛到后手忙脚乱出什么岔子。”
官家闻言眼前一亮,多看了郜英彦几眼,他对永定侯府的世子印象不算好,前些天他才派下属斥责了永定侯全家,却没想到郜英彦对政事上颇有些见地,何况此事于他并无任何利益关系他都能仗义出言,可见是个忠心爱国的。
几个官员闻言也纷纷赞同,汴京就在黄河附近,黄河倘若出了岔子汴京城都要出问题。
官家颔首:“传下去旨意,请各州长史修缮河堤。”
这本是每年都要议论的政题,算是题中之义,无非是今年在郜英彦的提议下提前议了,也因此臣子们没有什么阻碍,就连平日里老是嚷嚷着没钱的户部此时也无话可说,无他,黄河决口冲到汴京城可是大灾殃。
就在这时候郜英彦又躬身上奏了:“各州长史兼任着河堤使,恐不会上心,官家不若派人任总河堤使统领全局革除陈弊。”
这法子不错,官家点点头,不过又有些怀疑:难道这郜英彦自告奋勇要充任河堤使?这可不成,他虽然能够殿前议事可资历到底浅显些,难以堪当大任。
就在这时候郜英彦说:“臣愿推举忠武将军萧照。”
他居然没有推举自己而是推举了萧照,此时官家便真是相信郜英彦是忠心一片了。
修缮河堤一事耗费颇多,其中油水也不少,最难得的是只是监理不用亲力亲为就能立下汗马功劳,算是熬资历的好法子。
没想到这等美差他毫不犹豫就让给了萧照,这不是忠心耿耿是什么?
至于萧照如今是官家心腹,官家也乐得叫他在外面历练历练,积攒些资历,为今后出任封疆大吏打下基础。
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下了,叫萧照出任总河堤使,协理十六州加固、修筑河堤,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秋汛。
而官家也没亏待郜英彦,口头嘉奖他不算,还给他赐下了避暑的清凉膏、斑竹凉席等物。当然除了今□□堂上的表现还有对他的斥责害得侯府世子夫人滑胎的补偿。
东西不贵重,难得的是其中蕴含官家的看重。侯府因此洋洋得意了几天,而永定侯爷与郜英彦两人更是踌躇满志:这是他们商议好的计策。
倘若真如苏环所说潭州河决,民庐、田畴皆被大水淹没、庄稼被淹颗粒无收、灾民流离失所,那么与河堤相关的官吏定然不是被弃市被坐免。
将萧照举荐到河堤使的位子,他不是被连累得斩立决便是被连坐免官,最少也能降级贬谪被斥责。
他的地位越低越方便侯府重新迎娶苏莺莺,甚至最好是他死了才好迎娶呢。
这时候就无所谓什么寡妇不寡妇了,像王政君进宫前死了两任丈夫呢,迷信上讲这种凤命贵不可言,先前的丈夫命格不够贵重压不住才会损伤自身。
永定侯爷和郜英彦想要的是无上的皇权,娶个寡妇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本朝又不歧视再嫁,先前摄政的太后在入宫前也嫁过人呢!
他们这一招先是得了官家的嘉奖后又陷害了萧照,可谓是一箭双雕。如今就只等着河堤出事了。
这里也是他们的残忍之处,得了这消息丝毫没有想到要预防河堤出事,帮助两岸百姓逃离厄运,反而想到为自己所用铲除异己。
莺莺接到萧照的调令之后甚是担心:“这河堤纵贯十六州,你怎么跑得过来?”
萧照慢慢给她解释:“当然是先去中间几段最危险的地段。然后再分轻重缓解依次来。何况各地汛期不同,自然也能调度开。”
莺莺叹口气:“那也够辛苦。”
她忽然不好意思起来:“我倒像那样昏聩愚昧的家眷,只一味扯后腿。”
当然是因着关心他啊。萧照想说却没说,生生将这句话咽下去了,他有些不自在看窗外转移话题:“其实历来还是有河堤使坐镇汴京城轻轻松松将这事办了的,还有一路吃喝玩乐结交各州长官的。”
各州都有各州长史兼本州河堤使,做总河堤使只要跟各州要些河堤修建的战报,请下面的文吏写几篇尽善尽美的奏章,这事便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