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嗔怪道:“这孩子被我养得直愣愣的,一点都不见外,还请九郎媳妇莫要见怪。”
莺莺笑:“我倒喜欢这么个爽利性子呢。”
等到了店里,含蕊上下打量一番就爱上了:“居然都是花!”
或许年轻的小娘子没有不爱花香满眼的,她眼睛转得停不下来:“金雀花!紫梅!还有兰花!”
又转而羡慕地问莺莺:“九婶婶,在花里做工一定很幸福吧?”
“才不呢。”莺莺毫不含糊,“其实我们从晨起就要忙着接送花木的船车、要卸货、还要分拆花枝、装花盒、选品、编花篮,还要有人算账记账,一天下来手被花刺扎的都是伤口,你可要想好了!”
卖花莳花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反而要付出艰难的努力,莺莺自然不会以浪漫的场景迷惑她,而是希望她得知真相后还能坚持下来。
她会放弃吗?
谁知含蕊思索了一番,很认真点头:“我要试试。”
“我娘总说嫁人过去寻个男人呵护我便什么都不愁了,可我身边那些出嫁了的姐妹回娘家都要哭哭啼啼,等到回婆家的时辰恋恋不舍连马车都不愿上,我才不信呢。”
“我娘说我这样不愿嫁人是没有受过谋生计的苦,那我现在就要吃吃谋生计的苦,让她知道我不是突发奇想。”
真是个有志气的小娘子。
莺莺赞许点点头:“那就与我一起去搬运花枝。”
含蕊信心满满挽起臂袖:“好!”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气喘吁吁瘫在了店里的椅子上。
含蕊:……
可莺莺再问她时,含蕊喝了口茶还是继续站起来:“我还来。”
是个能吃苦的,莺莺点点头。
含蕊就此在花满蹊开始干活,莺莺也开始在宗亲里面开始走动。
她性子和婉,不摆架子,又聪明伶俐,很快就在女眷里面打开了场面。
这时候她们也收到了来自长寿他们送来的信笺:他们已经到了大理境内,如今在寻找那位巫医了。
作者有话说:
古代将及笄礼称作上头。梁简文帝萧纲《和人渡水》诗:“婉婉新上头,湔裾出乐游。”唐李何《观妓》诗:“向晚小乘游,朝来新上头。”又花蕊夫人《宫词》诗云:“年初十五最风流,新赐云鬟便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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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镇国公大儿媳宫芸娘这两天格外紧张。
半年前她公婆召集了小辈, 说今年就想拿出手里一部分铺子给孩子们分分。
这可是罕见,为何?因着汴京城里讲究四世同堂阖家安宁,非得是长辈故去不会轻易分家。
做小辈的若是不得长辈欢心又没有丰厚嫁妆,那就且熬着吧, 只能指望着公中的月例银子过活。
镇国公家大儿媳便是这样, 她夫君不得父母喜欢, 她娘家又只是个清贵的翰林人家陪嫁很少,是以过日子全靠她左右操持,时日久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才女也便成了核账管家的一把好手。
这也是无可奈何。
府里二房惯会掐尖卖好,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哄着二老, 老三呢又是幺儿,是老两口的命根子, 自然这两房都私下里没少从公婆手里拿补贴。
只有她的夫君,人又厚道, 嘴又笨, 这些年都老老实实按着公中的份例过日子。
原想着也就只能等自己丈夫袭爵时才能分家,没想到公婆说要分几个铺子下去?
宫芸娘喜出望外:这日子忽然就有了盼头!
虽然这怎么分还是要看公婆的意思, 可隐约总有了希望不是么?像是沙漠中艰难跋涉的旅人忽然被告知前方有溪流一样。
于是芸娘这半年便拿出了吃奶的劲讨好公婆:公公喜欢吃丰乐楼外带的红豆沙酥饼, 她就命小厮一大早就排队候着等第一笼才出炉的热乎酥饼;婆母腿伤不大走得动路,她就连夜缝制貂绒锦缎的护膝送过去。
总而言之一切要以公婆高兴为准。
果然这些日子公婆格外开心, 芸娘也觉分产有望。
这两天她又有了个新点子:侯爷寿辰上有个花雕震惊京城,若是她给即将过寿的婆母安排上,那岂不是正好?
是以她巴巴儿驱车去寻花满蹊拿重金排到了前面,最终得到了花满蹊承诺的订单。
即使这样芸娘也不松懈,立即与花满蹊的掌柜商议怎么才能让婆母更满意更高兴:“婆母属猴, 不若用花雕做个猴?”
她话音刚落, 旁边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小娘子双双“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花满蹊那位美貌的掌柜苏莺莺有些诧异瞧了她一眼, 随后镇定道:“这猴子总归是活泼机灵,放在正堂来庆贺老人生辰,只怕让人觉得不大稳重。”
也是,芸娘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思维的确有些太跳脱些,她又问:“婆母喜欢烧香拜佛,要么做个菩萨样子?”
莺莺摇头:“菩萨法身不好雕塑,而且总有些大不敬之意。”
那可怎么是好?若不是还牢记着礼仪管束,芸娘几乎恨不得塑漫天神佛来给婆母拜寿。
那个小娘子瞧她的目光颇有些怪异,似乎她是个疯婆子一般,芸娘舔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