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莺的好命终于被她抢了来。这一世要换她荣华富贵高高在上苏莺莺穷困潦眼馋不止。
而且她这一世也不会像苏莺莺假模假样救济自己一样救济苏莺莺,她就要看着苏莺莺在贫困里挣扎。
花轿忽然一停,苏环的美好设想戛然而止,她不满皱眉:“怎么回事?”
丫鬟在轿帘外怯生生道:“侯府说让箐娘子先进门。”
李箐, 侯府的另一个平妻。
苏环的好心情不翼而飞, 她猛地攥紧了喜帕, 满心恼怒。
一切处置妥当莺莺才上了花轿。
鞭炮声声鼓乐喧天,花轿一起两家迎亲队伍便出了苏家。
外面光线透过大红喜轿便成了淡淡红色,莺莺坐在花轿内微微发怔。
自打发现苏家三房的阴谋后她便策划好了要在婚礼当天与她们摊牌,她无权无势, 唯有能拿捏住苏家着急嫁人这个把柄。
如今总算尘埃落定,原本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此时才开始有了一丝新嫁娘的彷徨和忐忑。
她身上绿绫嫁衣布料不大名贵,却还是从前娘在世时为自己绣的, 如今只照着自己今年的身量稍微改动了一些。
莺莺摸着那绣衣:爹, 娘,女儿这就将自己嫁出去了呢。
萧照是宗室, 他又是个正直的好人, 自己嫁过去后反而能更自如行走执掌生意,这是件好事。
何况娘亲的事情只寻访出个开头, 还不知背后到底有什么缘故,若要继续寻访还需要仰仗萧家的庇护。
她本就是个无依无靠之人,又有萧照的救命之恩,今后自己嫁过去定会好好照料他,为他养老送终, 全了这份救命的恩情。
这么想着, 心里的茫然和惴惴才渐渐消散。
莺莺勾起了唇角, 轻轻攥住了拳:日子是人过的,只要她好好经营,定然会让两人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很快就到了萧家,巷里噼里啪啦响起了炮仗,孩童嘻嘻哈哈或捡拾着象征喜庆的谷豆,一派热闹非凡。莺莺心头一暖,萧照虽然生了病,可萧家人仍将这婚宴办得热热红火。
很快便有喜娘搀扶她下了花轿踩着青毡花席进了萧家。
萧照重伤在体,是以代行礼是萧五公家的大儿子萧康卫,抱着一只公鸡与莺莺一同拜了堂。
随后诸人将莺莺迎进新房。
喜娘将她扶坐在床边,随后便有礼官喜娘把金币银钱撒了下来,唱着祈福多子的撒帐歌,莺莺只能从红头盖下面一点缝隙瞥见萧照的衣角。
他应当是躺着的吧?
莺莺胡思乱想,过一会成婚的仪式结束,亲眷们嘻嘻哈哈出了房门。
房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萧照早就被扶起来,靠在床上软塌上。
在这之前他还有许多志向:随端王征战四野,与使节出使女真,纵横捭阖立下一番功业。
可那天之后戛然而止。
这几日家里常有大夫登门造访,可谁都说不清楚他到底还不能痊愈,每个人都说他从此都只能卧病在床。
从最初的怀有希望到如今的灰心丧气,萧照想,还是莫要连累别人。
莺莺坐在床边,安安静静。
总归要给她一个交待。
萧照斟酌着出口:“三娘子,我从此便是个废人,这婚事既然没退掉那你我二人和离吧,我将家产分你一半,萧家也会庇护你。”
这样也不枉她顶了个再嫁的名声。
萧照想。
他像是在暗无天日的谷底独行,原先那些青云壮志倏忽不见,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绝不能再将一个无辜的人扯进这一团泥泞,何况三娘子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萧照看了莺莺一眼。
她今日穿着绿色的嫁衣,衣裳瞧着有些老旧,可看得见莺莺后背挺得笔直。
是个有气性的小娘子。萧照想,如果他没有受伤,这可是一桩好姻缘。
萧照心里有淡淡的遗憾。
萧照说完话不过须臾,对他而言却像过去了许久一样。
终于莺莺有了回应。
她还是没说话,只是起身,连一阵轻风都没带起,随后顶着盖头慢慢走出了萧照的视野。
这是走了吗?
萧照想。
人真走了他心里反而起了一阵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