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在旁瞠目结舌。
还好莺莺机智:“爹娘住在边境小国并无积蓄,丧葬后未留下私产,就连路费都由奶娘填补。”
满堂苏家人都流露出可惜的神情。
奶娘这才惊悟原来不是所有亲人都会疼惜一个孤女。
她这两天费尽心思与苏家老仆们打探。
想知道自家老爷到底是不是苏家老夫人亲生骨肉。
答案是确是亲生。
只是莺莺爹自幼不得老夫人喜爱。
长大后又有天留下书信离家。
一年后家人才收到他书信说已经在大理国定居又迎娶了南诏女子。
于是苏家老夫人越发不喜这个儿子。
如今莺莺已经住下两日苏家人还不死心。
寻个由头让莺莺外出烧香自己好借机搜寻苏家的私产。
想到这里奶娘一声叹息。
她拍小丫鬟一记:“莫浑说!老夫人那是叫娘子恪守孝道给自家父母上香哩。”
说罢紧张瞧了莺莺一眼,担心莺莺被勾起伤心事。
谁知莺莺不过启唇淡淡一笑:“若不赶我出来又怎么方便搜寻我住处找财帛呢?”
自家娘子不避讳,奶娘才放下心来。
很快又庆幸:“还好娘子早将财物都送了出去。”
莺莺笑:“既然她们费尽心思将我们赶了出来,我们不多逛逛也对不起她们这片心,正好去城里瞧瞧有无什么赚钱的买卖。”
小丫鬟在旁纳闷:“原来娘子早就猜到她们要哄骗我们出门好搜刮一番?”
“她们蠢蠢欲动,岂是我几句话就能打发得了的?不若让他们死心也免了许多波折。”莺莺神色淡然。
刚进门时苏家人上下乱扫的眼珠子已经让她瞧清楚了这家人的秉性,于是苏老太太让她出城上香时她便将计就计一口应了下来。
苏家对她严防死守,正好趁机出外处置些文书。
还有……
莺莺摸摸怀里揣着的花笺。
娘弥留前最后一刻似乎是糊涂了,只攥着一张花笺不放手。
那花笺做得精致,落着汴京花满蹊的名号。
莺莺不解何意,正好借机去城里问问。
一行人坐上马车预备进京,谁知马车下山时“咔嚓”一声,不动了。
车夫长寿来报:“回三娘子,下山颠簸石子卡进轮彀,硬轭也崩了开来。请娘子暂且下车。”
莺莺几个下了马车。
长寿满头大汗换轮彀,修来修去也不不得法。
他不由得发急:“山间没有修车的,不如我进城去请人来修?”
奶娘是他亲娘,拍长寿一巴掌:“你这浑小子怎么当差的?想丢下娘子在山野道上?”
正一筹莫展,后面有人朗声问:“前面何事?”
莺莺目光瞧过去。
背着光看不清对方模样。
只看得见对方骑着一匹黑马。
黑鸦鸦的马毛在阳光下缎子一样泛着光,让人心里忍不住赞一句:好俊的马。
马上的人一身玄色骑装,猿臂蜂腰,轮廓英挺。
自家马车停在路上挡了后面人的道,长寿忙解释一番,奶娘作为主家也忙向人道歉。
那人声音有些纳闷:“你家没有多余的轮彀么?”
长寿汗颜,磕磕巴巴:“有,可……不会换。”
他自小在横平竖直的大理街巷行走,备用的轮彀也不过是个装饰品,哪里想过会换轮彀?
那男子轻笑。
他轻轻松松跳下马来,身形高大。
像是座铁塔一样罩了在莺莺前头,将日头都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