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回去后院子里麦芽已经不遛鸡了,改为撸狗, 这孩子还晓得在石桌上垫层破布,花色斑驳的狗趴在上头,吱也不吱一声,晃晃很短的尾巴任由麦芽抚摸。
麦冬麦芽两个还郑重地给这小狗取了个名字, 叫它燕麦, 自觉颇为好听,小狗也吐着舌头哈气,大家便当它同意了。
“阿姐, 我到时候要把燕麦养得老大一只, 然后牵出去, 好叫巷里的小孩都艳羡我。”
麦芽听到声后转过来,用手比划着,要这只小狗长得很高很长。晏桑枝看着这只才不足半个胳膊长的小奶狗,估计有点悬。
不过也没有打击她,“你多喂它吃点东西,估计就能长得很大,得好好照顾它才成。”
“嗯嗯。”
麦芽点头,这时阿春走过来,面上有点犹豫,朝药房指指,“那谢郎君刚才过来了,现下还没有走,小娘子我跟你一道去见见吧。”
她现下对男的是一点都不相信,生怕晏桑枝会被别人占便宜。
“不用了,估计是来找我吃今日的药膳,我今早出门太急了,忘了做。阿春你别担忧,先进去把那些刚换来的药材挑拣一番。”
晏桑枝放下东西,吩咐阿春,经过这么多天,阿春已经能简单认识数十种药材,知道如何炮制,让她也能松口气。
她自己进门去,才刚照个面,把医案放到长桌上就问道:“那些百姓都如何了?”
谢行安转过身,把自己手抄好的医案轻轻推到她的前面,略为沙哑地说:“目前还没有见发病比较重的,昨夜我回去守着,有个小孩冒冷汗呕吐,差点惊厥猝死。还好我记得你给的方子,救回一条命来。”
他那时是隔着窗教那个大夫救人的,情况特别危急,只差上半刻钟,这孩子必死无疑。而半刻钟的时辰,汤药没那么快煎好。
“怎么会?”晏桑枝蹙起眉头,医案上面并没有明显的病症,听到救回来后又松了口气,“那这医案有病症没把出来,一般这种毛病都有点前兆的。”
“确实,医馆的大夫也并非个个医术精湛,有的脉象藏得深就会隐在里头。还有很多的脉象估计不准,昨夜大家商讨过后,决定明日换人。”
谢行安说到这,神情犹豫,“我是一定要去的,只是不知道小娘子你能不能抽空去坐诊。”
“坐诊啊?成啊,只是我早上不能去,我得给巷子里的人家把完脉才成。”
晏桑枝坐到长桌后的椅凳上去,示意他把手给伸出来。
“这没事,还有你只要到时候记得给我送药膳就成。”
他伸长手悠悠地道。
“不会忘的,”晏桑枝随口应下,而后便不开口说话,静静地把脉,还没把完手放在那里,从嘴里冒出一句,“你这心跳的很快啊,昨夜太久没睡了吧。”
他抬眸,何止没睡好,只要刚躺下,耳边就回想他祖父说的那些话,关键他也确实无法反驳。
“我怕你这些日子也是睡不好的。”
“嗯。”
谢行安承认。
“这两日吃个芡实莲子鱼汤。刚好我这些我都备下了。对了,我昨日去针灸,你都没有跟我说脉象。”
她突然想起这一茬,问道。
“说实话,”谢行安将手靠在桌子上,眼神凝视,“你让我觉得有点挫败。”
“挫败什么?”
“针灸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直逼一个月,可是我从那些脉象里没有看到太过让人惊喜的好转。”
这确实让他觉得过于止步不前,甚至还翻阅了不少书籍,发现就是有点问题。但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放宽心,我的病在我身上,实在好不了就认命呗。”
晏桑枝的语气类似于破罐子破摔。
谢行安头一次在她面前冷下脸来,没有多余的神色,“为何要认命?你——”
他本想说你从尸山血海都能走出一条血路来,为何要在这个太平盛世认命。
可他不能说出口,那现下还不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会医好你的。”
不管怎么样都会医好的,认命,在他心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晏桑枝有点哑然,眉目微垂,“你真的比我还在意我这条命啊,谢郎君,”她抬眼望去,眼神明亮,“你真是医者仁心。”
他没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转身跟着一起出去到灶间。
灶台上放着两小碗用水浸着的芡实和莲子,她早上出门时给抓了一把泡上的,两者都不容易煮烂。鲢鱼头曹婶处理好的,豆腐是早上买的,也泡在水里,只不过从嫩豆腐变成老豆腐了。
拿口砂锅,把泡开的芡实和莲子全都倒下去,再放入鲢鱼头和水,中火给煮沸。鱼肉是不怕煮的,反而越炖越香,等莲子和芡实都软烂后。
掀开锅,倒一碗备好的小料进去,葱姜蒜不可少,豆腐切块后投到锅里,这时候的汤汁是浓白的,掺了莲子和鱼头的色。
香味可比之前要浓得多,麦芽从外头跑进来,站在旁边看,冒出一句,“阿姐,这得什么病才能吃啊?”
差点没叫曹婶和阿春笑出声。
“别想了,跟你不太对症,这要心悸失眠才能吃。你到点就睡着了,吃完只怕得睡到晌午才起。 ”
晏桑枝把鱼汤盛出来,语气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