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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塌边,两人依旧维持这这样亲昵的姿势,良久,元栖有些不耐烦,睁开眼睛要自己下去时,撞进了康熙带着几分醉意,又有些认真的目光中。

他忽然开口道:“朕以后不会再叫你受委屈了。”

元栖一怔,随即想到上午帐外的那道人影,也不知道和元舒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按着往常,她这个时候应该摆出一副亲密又信任的模样,乖巧地将这话应承下来,不让他难堪,满足他这些小小的把戏。

但现在她喝醉了,康熙也喝醉了,没人会把喝醉了的人说出的话当真。如果她是前朝的大臣,或许可以趁着皇帝兴致好的时候给自己讨些好处,可她不过是个嫔妃,要皇后之位,他给不起,至于那些一时兴起的甜言蜜语,没有实质性的好处,只是说出来叫人开心的,自然谁也不会当真。

所以她似笑非笑,轻声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果皇上说出来的诺言无法应验,那便不要开口,否则像我这样的听者会伤心的。”

她说的是“像我这样的听者”,康熙听了不觉皱眉。

他本身酒量不错,之所以是这么半醉的模样,只不过是有意为之,眼下便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她染了几分醉意的目光,终究是把一时冲动要说下去的话咽了回去。

至于心底那些躁动不安的微小情绪,来不及察觉便自然而然被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是网卡了还是又崩了...发了好久不知道能不能发出去

第三十五章

木兰秋狝一般都要持续二十多天,这还不算在中途的行宫里所花费的时间。如今的行宫虽只是蒙古各部临时修建的宫殿,但看康熙的意思,似乎是要从京城至此地一路修建行宫,夏日避暑,冬日进行围猎,形成一项传统。

对此,元栖表示自己举双手赞成,这么一来,她每年只会有半年时间在宫里,剩下半年可以跟着康熙出宫透口气。

这一夜又是场极其无聊的晚宴,王公大臣们献上各自打来的稀奇猎物,康熙的赏赐源源不断的赐下去,听过满蒙大臣和宗室子弟的祝祷,接下来便是各部的蒙古王公,最后康熙日常把大阿哥和太子提出来夸奖一二。

也许康熙只是爱子心切,想要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儿子们文武双全,但以元栖坐的位置,可以十分清晰的观察到太子的脸色明显有点不好了。

而大阿哥看着太子的目光里明显有些挑衅。

这兄弟俩还真是从小就没有兄友弟恭的观念。

元栖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紧接着朝三阿哥看去,他今年才进了上书房,名下的猎物瞧着居然还不少,看着只是兔子一类的小动物,但也足以称得上不错了。

身边的四阿哥见她眼神在三阿哥身上停留了许久,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儿子今日也猎得了一对兔子。”

他说完这句话,后知后觉的有些脸红。

一对兔子算不得什么,甚至于这对兔子也是旁边照顾他的侍卫帮忙打中的,他射出去的箭矢只刺破了那兔子的皮毛而已。

但汗阿玛说,他从未学过骑射,能误打误撞打到两只兔子已经算不错了,所以干脆把那兔子记在了他名下,也不算抢了旁人的功,毕竟身边的那些个侍卫还不会把兔子放在眼中。

听了这话,元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立马抓住四阿哥的小手仔细查看,还小声嘟囔道:“没伤着吧?早知道你汗阿玛还叫你去跟着打猎,我就不让你去了。”

四阿哥不好意思地笑笑,眼底却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受伤,儿子觉得很有意思,等过两年儿子打了,也给额娘猎上好的皮子做衣裳。”

元栖稍稍用力点了点他的额头,心底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我是说不过你们父子俩了,想去看看就去吧,不过亲自上场还要等你再大几岁,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能穿上你打来皮子我当然高兴,不过你要是能健健康康长大,我就更高兴了。”

打猎这种事本来就容易出问题,若是再被有心人算计了,落下什么终身的毛病,她才要追悔莫及。

宫里戴佳氏生的七阿哥天生有足疾,康熙已经想过几次要把他过继给没有子嗣袭爵的宗室了。

四阿哥不知道这些,有些享受被她无微不至关心的感觉,笑眯了眼靠在她身边,儿子都听额娘的。

母子俩这边低低地说这话,只听下首处传来一阵阵女子爽朗的笑声,定眼看去,好些个蒙古福晋如众星捧月般将宣妃围在当中,气氛活络极了。

青罗趁着上前替她添酒的当儿,俯低了身子道:“宣妃娘娘这些时日可是大出风头了,不光蒙古福晋们,宫里带出来的那些常在官女子之流,也都围着她转,章佳常在因为来侍候您,还被她们私底下说了不少闲话。”

“我难得不用处理宫务,出来玩一阵子散心,不耐烦应付她们,叫宣妃去也没什么,总不能我不见,也不让别人见。”元栖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我还想再清闲两日,且先由着她去吧。”

青罗只得下去,没入宫前她便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有主意的,下人们有异议说出来听听也罢了,私底下做作主张那是万万不能的。

元栖一垂眼,便看到四阿哥似懂非懂的目光,在心底轻叹一声,她道:“这些后宫里的阴私我是不愿说与你听的,平白污了耳朵,但你明年要进上书房,阿哥们之间的情况同后宫里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各式各样的算计,提前叫你看一看,心里也有个底。”

置宴的地方和她住的帐子还有些距离,四阿哥又被康熙给叫过去了,元栖便只带了两个人慢慢地踱回去。

晚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来,难得带了些凉意,元栖望着不远处洒着细碎月光的粼粼湖面,起了兴致,抬脚便要往那边去。

一道甜腻的女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突兀响起,仿佛怕人听不到似的,“要我说,光知道缠着皇上有什么用?如今在外头招呼各位福晋们的还不是宣妃娘娘?”

“你可小点声,那位好歹还是贵妃呢。”另一人的声音就有些小心了,但仍还泛着酸意。

元栖脚步一顿,这些日子来康熙不知道为什么总往她那边去,那些以为自己被带出来就有机会得宠的小答应们可不就大失所望,心生怨怼。

怨康熙自然是不敢的,便只能怨她了。

争不过,便只能私底下聚在一块儿说她坏话,倒是显得有些好笑。

身后的青罗却有些气不过,三步并做两步过去一把掀开了帐子,把这些日子积攒起来的不悦一并发泄出去,连声音都是斗志昂扬的,“原来是马佳小主和一个不知道什么名姓的在这背后说三道四!若真有这份胆子,不妨去我们主子跟前说说,敢当面说才是本事呢!”

而后,便是马佳常在和一个眼生面孔出来跪在她跟前,身子几乎要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除了“奴才知错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元栖被扫了兴致,淡声道:“既然知错,就在帐子里禁足一个月不许出去吧。”

她似乎记得马佳常在是和章佳氏分到了一个帐子住,而这个眼生的面孔必然是官女子,几个官女子住在一块儿,整日瞧着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伴驾,自己却只能困在帐子里出不去,对于得宠心切的嫔妃而言,也算是一种叫她们难以忘记的惩罚。

两人果然花容失色,带着哭腔连连叩头认错,“都是奴才失礼,在背后乱嚼舌根子,还请贵妃娘娘网开一面吧!”

元栖正要开口,忽的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了一阵什么水声,但被压在了马佳常在的声音之下。

正以为是她听错了,紧接着过了几息,忽然传来宫女太监们慌慌张张,四处呼救的大喊声:“章佳常在落水了——!快来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