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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1 / 2)

元栖心底一惊,下意识看了康熙一眼,而后猛地站起身来,急声问:“那六阿哥可还好?”

青玉忙道:“六阿哥还睡着呢,奴才吩咐她们守着所有的门和窗,床跟前也有人看着。奴才发现的时候她还没靠近次间,这番话是她自个儿害怕说出来的。”

六阿哥没事就好,元栖松了口气。六阿哥要是真在她这儿出了什么事,头一个恨上她的就是德妃,而康熙是知道她对永寿宫的宫人管理极为严格的,到时候若她说自己对这事全然不知请,他必定也不会相信。

看着康熙已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她按下心中的不快,蹲身向康熙请罪:“妾治下不严,竟让底下人做出这等恶事,请皇上允准妾将此事查清,再行发落。”

康熙面色稍缓,方才也正是元栖察觉到了不对,及时叫人前去查看,才发现了端倪,是以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怀疑到元栖身上。

那个宫女被推搡着进来,趴跪在地上不断发抖。

康熙只是厌恶地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元栖定了定神,吩咐道:“去把石答应叫过来,西配殿剩下的人都看管起来,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许出入。”

“是。”清罗领命下去了。

石答应不多时便被请到了正殿,她大约十五六岁,素着一张秀美面孔,头发松松挽着,连一点发饰也无。她的面色苍白惶恐,仍旧强作镇定地行了礼。

元栖心里纳罕,德妃和石答应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一个在后宫,一个常年在乾清宫,近来才搬到永寿宫,两个人也没有恩怨,石答应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谋害六阿哥?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的医学极度落后,风寒都能把一个健康的成年人生生拖垮,更遑论是体弱的幼儿了,今夜被风吹上一夜,第二日就要大病一场,届时保不保得住就成了问题。

石答应听青玉说了那宫女所做之事,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膝行着到了元绮面前,梨花带雨的哭着喊冤:“奴才万万不敢做出这等狠毒之事!请娘娘明鉴!”

说罢就咬着牙含泪“砰砰砰”把脑袋往地上撞,那架势都看得人心惊。

元绮看得清楚,石答应是专挑了一块没有铺毯子的地面跪的,额头实打实地撞在了地上,不一会已经是青紫一片,再磕下去,恐就要出血留疤了。

宫中的嫔妃最重容貌,就连宫女被罚也不许打脸,石答应此举,无非是向元栖证明自己的决心。

元栖看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孔,着实有些不忍她留疤,而且那三个答应不管是明着还是暗里,石答应都是最不多事的那一个,元栖总觉得应该不是她,便使了个眼色,叫青罗将人搀起来。

她道:“你喊冤有什么用?这宫女是服侍你的,她做了这样的事,本宫第一个怀疑的自然就是你。”

石答应泪眼朦胧地看着元栖,隐隐有些感激她的提示。她能在乾清宫众多宫女里出头做了妃嫔,自然也不是个傻的,领会到了元栖的意思。

她想了想,带着哭腔道:“银儿平日只伺候些外头的活计,奴才对她并不亲密,她,她平日里和万姐姐身边的多宝最为熟络。”

元栖神色一凝,“去把万琉哈答应和那个叫多宝的宫女叫来回话。”

而后看向贺儿:“西配殿的银儿和多宝平日里来往多不多?”

这话一出,不知石答应怔住,连康熙都不免多看了两眼,都没想到她平时竟也不露声色的让人看着这些宫女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自己先前还觉得元栖太过谨慎小心,康熙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原是自己看走眼了。宫里不比外头,许多事都是暗中动作,不小心些还真有可能察觉不到。

贺儿点点头,“确有此事。”

然而,被问及是否和宫女银儿相熟时,多宝慌乱地摇了摇头,她看眼下的情形就知道银儿定是犯了事被抓来的,宫里的主子们喜欢连坐,她自是不肯承认。

然而跪在一旁的万琉哈氏却突然镇定出声,“奴才知道,多宝和银儿是同乡,平时碰上了便打个招呼或是说说话,她们二人确实相熟。只是多宝害怕才不敢承认,奴才不敢误了娘娘问话才贸然开口,请娘娘责罚。”

底下跪着的四人中,石答应发髻凌乱,额前青了好大一块儿,银儿和多宝都趴伏在地不敢开口,唯有万琉哈氏虽也面色有些苍白,但大体还算是镇静。

这样的人若不是真的问心无愧,那便是伪装得极好。元栖瞥她一眼,倒觉得有些不寻常。

没听到元栖发话,万琉哈氏不安地动了动身子,额前冒了细细的冷汗,却又替身旁的宫女多宝道:“奴才和多宝同日入宫,最知道她的性子好,连和人吵嘴都不会,她又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何况,”万琉哈氏顿了顿,咬着唇,满脸委屈道:“有人想嫁祸给奴才和多宝,也得拿出点证据来才行,口说无凭!”

听到这话,元栖眼微微一眯。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地银儿忽然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嘶哑着嗓子哭道:“是多宝姐姐,就是多宝叫奴才这么做的。”她说着,慌忙从袖中找出一支金簪,举着它给众人看,斩钉截铁道:“这就是证据!”

好巧不巧,这只金簪的样式,便是元栖赏给西配殿三个答应中的其中一支。

银儿涨红了脸看了眼多宝:“那日奴才跟多宝姐姐哭诉说家中的额娘重病,找她借了两回银子,第三回 的时候,她给了奴才这支金簪,说只要奴才替她办一件事儿,这支簪子和从前借的那些银子都不必还了。”

第十八章

不想石答应见了那支金簪后瞳孔一缩,脸色大变,露出了绝望之色。她嘴唇颤了两下,正要开口,万琉哈氏抢先一步道:“娘娘,您赏给奴才的三支金簪如今就在奴才的妆奁里,一支都不少,请娘娘派人前去查探,证明奴才的清白!”

在元栖默许之下,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即刻就把金簪拿过来了,贺儿上前去一一确认过,道:“确实是娘娘赏下去的金簪。”

元栖目光幽幽转向另一侧的石氏,“万琉哈氏的金簪已经在这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石氏浑身瘫软,趴在地上,面上的胆怯之色全无,她目光发狠,咬牙道:“奴才的金簪昨日遗失,因担心娘娘责怪,奴才便将消息瞒了下来。”

这话听着,怎么都像是石氏害人不成,反要嫁祸他人。

可是这招数未免也太粗浅了些,她给西配殿的三人都各赏了三支金簪,以免她们私底下因为这个起什么争执,故而各人的样式都是一样的。赏下去的东西虽说只是寻常之物,但终究是主位恩赐,东西打眼不说,随意赠人更有不敬主位之嫌,怎么会如此随意赏人?还是用在这样见不得人的事上?

倒好像是生怕认不出来这东西是谁的一样。

她来不及细想,那边的万琉哈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啜泣起来,她轻轻咬住嫣红的嘴唇,低眸垂泪,细细勾勒过的眉眼在灯下显得愈发精致动人。

元栖不觉蹙眉,传召万琉哈氏和石氏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康熙已经翻了自己的牌子,自然不会召见旁人,万琉哈氏也没这个胆子来正殿抢人。按理说这时候她们已然入睡,那石氏未着妆扮,可见是匆忙之下赶来的,可这万琉哈氏妆容丝毫未乱,倒像是早已准备好了的。

只是这番妆扮到底是白费功夫,康熙听了大半日六阿哥哭声,早就烦躁不已。不但没觉得美人垂泪的模样动人,反而觉得幼子不懂事也便罢了,万琉哈氏怎么也如此不会看人眼色?

但他又不好为着这些小事大动肝火,翻了牌子却在深夜独自折返乾清宫更是叫永寿宫没脸,淡淡丢下一句“朕乏了”便径自入了内室。

然而他进去不到半刻,六阿哥又扯着嗓子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