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里轩窗半合, 时月影在皇帝身边睡得正熟,一条手臂明晃晃地横在他胸膛。
门口忽得传来一阵敲门声,“陛下?”
时月影没醒, 元景行倒是睁开眼眸, 是萧伯霆。这个时辰来打扰他休息,必定有要事。
他小心地移开她的手臂, 披了件衣裳下榻。
“刚才从彤城传来消息、”萧伯霆立在门口低声禀告。
时月影就在此时苏醒过来, 幔帐将床榻遮得严实, 但一听到彤城二字她便警觉起来。太子说过, 她的三哥就是在远赴彤城的路上失踪的。
听到要紧处,元景行打断萧伯霆, 同时合上了房门。
时月影坐起身, 长发披散肩身,夜色正朦胧, 船舱异常闷热。
片刻之后,元景行推门进来, 撩起幔帐的同时见她醒了, “是朕吵醒你了?”
“什么彤城?”她仰头质问,眼神平静。
元景行身形僵滞,眸光扫过她的容颜。
“没什么、”他抿了抿唇,上了榻。
时月影小心谨慎, 再度试探, “臣妾听见萧伯霆提了彤城,他夜里不惜打扰陛下也要报告的消息,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元景行靠坐着, 横竖她失忆了, 不记得前头的事, 告诉她也无妨,“朕派了名年轻官员去江南一个叫彤城的地方任职。路上出了点事,朕以为他被匪徒追杀而死。不过最近,探子回禀说又在彤城东郊外的一个村落发现他的行踪。朕怀疑他诈死,故而明日就会命人再查。”
这说的不正是她的哥哥时月星么?!
皇帝怀疑他诈死。
故而派人去捉他。
“原来如此。可是陛下为何会当他诈死呢?”
“他在皇城任职时,犯了大错。若查明他真的诈死,朕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元景行语气轻描淡写,字字句句透着狠厉。
彤城东郊外的村落,哥哥所在之地。
时月影记下来了。
元景行正侧眸打量她,“皇后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从前并不关心政事。”
他起疑了。
“臣妾睡不着,随便问问。”她侧过身,小脸埋进男人宽阔胸膛。
一双藕臂又接着缠上他,今夜本就异常闷热,元景行有些无奈,“你再乱动!”
皇帝啧了一声,将人扯开。
念着赶路疲惫,他已经许多日不曾抱过她了,偏偏她还不念他的好。
时月影再次坐起身,船舱里的冰已经化尽了,天气实在闷热。
她解了外裳,只着雪锻,面朝墙侧身躺下。
皇帝的眸光很难移开了,肩胛纤细,绸缎般的浓密黑发披散雪背,细弱的缎带在她腰后系成一个结。
幔帐中沁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怎么这么热呢。”她背对着她,懒懒咕哝了一声。
元景行的思绪早就被转移走了,什么彤城,什么时月星,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拿过她枕边的扇子,靠过去替她扇风。
薄唇轻轻落到她肩头,耳语道,“睡吧,朕替你扇风。”
月色之中,她浑身白得发光,绝美倾城,即使是价值连城的雪缎,也只能沦为她的陪衬。
粗粝手指拨开她汗湿的额发,轻轻吻在她额间。
倘若时月星能平安回来,他保证不再瞒着她,会将事情全盘托出,会陪着她在金陵住上几个月,等回到皇城,他不会再阻拦她与家中的书信往来。
她转过身,指尖轻轻描绘男人的薄唇,划过清晰的下颚线,看着俊朗而又带着戾气的容颜。
掌心贴合他侧颜,仰头蜻蜓点水般吻在他唇角。
她青丝间的茉莉馨香直冲脑门,美目眸光轻晃,令他最后一丝理智也土崩瓦解。
江南夏季的夜,闷热而漫长,河岸边宝船精致而奢华,为银白月色笼罩。
托着纤腰,舍不得伤她半分。
很温柔,但也沦陷得很彻底。
强健的心脏被揉捏得不成个样子,觉得她处处都美,连发丝都透着蛊惑。
一双藕臂轻轻地揽在他宽阔的肩膀。
时月影陷在纠结之中,他明明欺瞒着她,明明是那样霸道强势之人,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他对她用尽了此生的温柔。
即使什么都回忆不起来,这短短数十日,她习惯了他的亲近,不再抗拒他的吻,甚至可以说迷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