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听不得任何异己之见,一年之内以一而再地自严州强征青壮,若是家中已无青壮,便是少年乃至妇人都被强征而去。
他苦心经营了十余年的民心,在这一年之中已荡然无存,百姓有如活在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再不知自己还能期盼什么。
是荣亲王与阿阮给了他们继续在严州生活下去的希望。
阿阮以唐氏少主的身份重回严州,带来财物予以严州百姓,荣亲王则是带来军队与承诺,不仅还给严州百姓一个安定的严州,更能让他们的亲人回来团聚。
荣亲王虽不再以荣亲王的身份出现在百姓眼前,可他依旧以叶氏族人的身份立于天地间,然而严州百姓如何能相信叶氏中人?便是所谓的唐氏少主,他们也再不敢相信。
曾经的唐先生不也是唐氏旧部?不也是给了他们予他们一个安定家园的承诺?可如今呢?严州苦难依旧,便是他们本就不完整的家也在他的“承诺”之下愈发支离破碎。
可当良田当真开垦出来,无所依靠的百姓当真被他们妥善安顿起来,天真的孩子们在阡陌间欢笑追逐时,严州百姓又忍不住去想,或许,严州真的能变回二十年余年前那个安定严州。
那被唐先生磨灭了的严州民心,又渐渐归拢了起来,归到了能够带给他们平和也终将带给他们真正安定的人身上。
那便是他们原本绝不会相信的叶氏族人。
便是唐氏族人与旧部,也都在这日复一日的亲眼所见中放下抗拒的猜忌之心,选择了相信荣亲王。
严州作为距离建安最近的一座城,最是能第一时间得到建安城中的一切消息,且若要抢夺建安城,无论是军队还是军需都须有地方安置以备随时往建安支援,严州即是最佳囤需与养军之地。
正因如此,据严州暗中经营着一切的唐先生才会敢于同叶家抢夺楚国江山。
而今岁惊蛰,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该是要给这泥泞的楚国做个了断了。
唐先生虽是成了这建安城中的赢家,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帝位,可他终究是成了这楚国江山的输家。
他,不配为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