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回,她如何都尝不到饴糖的甜味。
叶晞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番她发红的眼圈,确认她没有哭后这才收回手,看向满地的物事,道:“小哑巴你选一个你喜欢的。”
阿阮这才有心去细看地上的物事。
只见统共七八只纸鸢胡乱地堆放在地上,有鹰隼模样的,燕子模样的,兵甲模样的,每一只纸鸢上的绘花都不一样,却又每一只都做得极为精细,手艺远不是外边那些纸鸢所能比的。
阿阮知道叶晞善做兵器,却不知他在做这些小东西上也很是手巧。
她还以为世子说给她做纸鸢是骗她的,没想到世子竟当真给她做了,而且还做了这般多!
阿阮一眼便瞧中那只绘成燕子模样的纸鸢,迫不及待地将它拿到手里,抿着巧笑把它抱在怀里,“奴最喜欢这一个!”
她边比划边自衣襟里拿出她一直贴身带着的线轴,“奴可以绑到这个线轴上吗?”
叶晞看着她手中的线轴,眼神黯了黯,“待天晴时,就到院子里放吧。”
让他看一看纸鸢飞到天穹上的模样。
燕鸟和他的小哑巴也确实很相像,伴着春风而来。
阿阮眼圈愈发通红,然而她却是极力让自己笑起来,用力点头。
她要让世子如这纸鸢一般,高高飞起,飞出这囚牢般的重重高墙。
*
禁苑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叶晞白日里大多时候都窝在东屋睡觉,入夜后就埋头在西屋或是研制兵械或是趴在地上绘制图纸,阿阮一如从前未被荣亲王逐出禁苑时那般总会待在不碍眼却又能让叶晞无论何时抬起头来都能看到她的地方,看着他,陪着他。
除了给他端来饭菜以及她自己用饭的时间外,阿阮再未离开过禁苑,他在东屋歇下时,她便候在东屋门外,夜里他一心专注于偃甲偃术时,她若是捱不住倦意,她便会将她的被子卷在身上,靠着门扉合眼。
她不再如此前那般窝到阔屋门边的角落里卷着铺盖蜷着睡,如今她哪怕是睡着,也不会离开叶晞身旁。
他无论何时抬起头来都会看到她,她也要自己每每抬眼也都能看到他。
这般的平静安宁,他们拥有不了几日了。
惊蛰,已近在眼前了。
卷着被子靠在门边的阿阮一瞬不瞬地看着正趴在地上全神贯注于绘制图纸的叶晞,看他的身影在她不断黏合又努力睁开的眼皮下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她终是再无力睁开眼,带着沉沉的倦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