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何焕许久没有说话,成明赫被工作人员叫走询问晚上冰演的细节安排,他一个人靠在挡板前,看着白得晃眼的冰面。
“但我,就只是很想赢。”
何焕低声说道。
夜晚,冰演高朋满座,听说场外黄牛高价票也是一票难求。
何焕上下半场各表演一套节目,都是压轴。上半场给他垫场的节目里有对刚从少年组升至青年组的双胞胎姐弟,听成明赫说两个孩子很有天赋,在自己手下编排了节目,滑得是男单女单,两个孩子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很令人刮目相看,尤其姐姐小提琴拉得好,所以这次表演滑编排时两人组合表演的节目前半段是弟弟吹长笛姐姐表演,后半段换了姐姐站在场中用小提琴为弟弟伴奏。
这节目编排巧妙,两个孩子又把才艺展示得淋漓尽致,观众喜欢得不行,甚至姐姐盛情难却返场又来了一段独奏加上弟弟的跳跃和接续布,何焕当时在做准备没有看到,滑完中场休息时看回放才注意到。
等到整场冰演结束,姐弟两个来找何焕要签名,一定是因为作为忠实粉丝的他们熟读了关于何焕的所有采访和消息,两人知道何焕小时候是有学过小提琴的,因此坚持要他在自己的小提琴上签名。
“不如在冰鞋上签吧……”何焕看到小提琴就打心眼里发憷。
“都签,都签!”弟弟哪肯错过这个机会。
这是一把上好的小提琴,学过琴的人稍微一握就能感觉出来,何焕握着琴身,好像肌肉记忆都被唤醒了,脑子里除了自己当年拉出的不成调的曲子还有邻居在极端烦躁情绪下敲击暖气管表达抗议的声音。
何焕发愣的时候,姐姐忽然说道:“前辈你以前也学过小提琴,你有什么想滑的小提琴曲子吗?”
“我没有想滑的,只有不想滑的。”何焕实话实说。
老牌记者都总是被他的话回答噎到说不出话,更何况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姐弟俩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姐姐不死心,继续追问:“可之前的采访明明说你学过很久的小提琴……至少应该很喜欢才会坚持的吧?就像滑冰?”
“我并不讨厌小提琴,是它讨厌我。”何焕坦率说道,“我的小提琴技艺很差,不如你。”
“我不信!”已经是何焕死忠粉丝的小女孩满眼都是滤镜,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何焕自己仿佛自谦的说辞。
何焕不擅长说服别人,他手里正拿着小提琴,只轻描淡写说了句借用一下,得到同意后架起在脖子与肩膀之间,肌肉记忆让他的动作依然专业标准,可当琴弓接触琴弦,音色在摩擦间流现,在场原本各忙各的工作人员和其他表演选手全都吓得看了过来。
勉强能听出曲调的旋律里根本没有什么音乐的美感可言,僵硬的音符在正确的指法下像被迫从琴内挤压出来的哀嚎和求饶。
在尝到当年何焕家邻居所感受到被支配的恐惧后,姐弟两个终于相信自己的偶像不是在虚伪的自谦,他是真的不擅长这个。
还回去签好字的小提琴,何焕原本觉得告诉别人自己不擅长什么是件很难的事,但莫名其妙,最后他却倒好像松了口气。
“怪不得……”姐姐接过小提琴时若有所思说道,“怪不得前辈你从来不滑小提琴的伴奏……原来超出能力范畴的事果然所有人都是做不到的吗……”
何焕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