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德萨位于黑海之滨,浓雾总在清晨时聚集。因此飞机耽搁了三十分钟在城市上空盘旋等待雾气散去,降落时,玫瑰色的朝阳像海水潮线推至何焕眼前。
“你没睡觉?”宋心愉被机舱广播唤醒,掀开眼罩,只见何焕正望着舷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摇摇头当做回答。
宋心愉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明天就是合乐上冰,时间不够调整时差,你不好好休息怎么保证比赛的体力精力?”
“我看过一个研究,人在二十岁前不需要那么多睡眠就可以维持生理机能正常运作。”
宋心愉想把他扔下飞机,让他自己游回中国。
但鉴于他们师徒第一次交流她就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个钢铁直男,这口气算是她活该自作自受,宋心愉咽回肚子,没好气说道:“到酒店必须睡一觉!快速调整作息也是运动员必备的素养,把这当做训练!”
她知道只要这样说,何焕一定会听。
果然他点头点得十分乖巧,至少看起来像是把她的话听进去。
国际滑冰联合会每次比赛会有指定酒店,以供各地选手团队、冰协官员和自己的工作人员入住,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是穿着西装就是穿着印有国旗的运动服,何焕一个人穿着自己的外套显得一点也不像来参加比赛的选手。
宋心愉勒令他睡觉休息,他睡不着,想买点喝的,但大厅的自动贩卖机挂着正在修理的牌子,他只能出去。
酒店位置极佳,距离市中心不远的黎塞留广场只需等待一个拐角的红绿灯,青铜雕像出现在视野,下面便是直抵海岸的波将金阶梯,风咸咸涩涩却不凛冽,三月还不到早春,敖德萨气温已过零度。
何焕沿着广场朝前走,他不自觉被一阵琴声吸引。
广场连接波将金阶梯的顶端,这里是一块风景极佳可以眺望港口的开阔地,聚集的人最多,却不是在欣赏风景。
游客和本地人三三两两围着各式各样的街头艺人,演幽默哑剧的小丑那里人最多,即兴魔术附近人也不少,何焕走近一个在演奏小提琴的人,他听出这曲子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里第四幕,天鹅与王子重逢的段落。
小提琴时而高悬时而低徊,像极了远处的海鸟,何焕没在露天场合听过这种演奏,很是新奇,站了好一会儿才打算离开。
他刚刚转身,人群传来切切咋咋的骚动,其他艺人那里的游客都聚拢过来。
何焕回头。一个年轻人扔掉手里刚脱下的外套,开始起舞。
何焕对芭蕾的了解仅限于曲目和日常基础训练的内容,身边的惊叹回答他心中的疑问,“他在跳《天鹅湖》!”用得是何焕听得懂的英语。
年轻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是标准的芭蕾舞者身材,这身材何焕只在出身专业舞团的芭蕾基础课老师那里见到过,九头身、修长的脖颈、紧身T恤绷出倒梯形的上身轮廓收紧在窄胯的腰际,笔直的长腿有力跃起,双足和着旋律交错击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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