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珩打断。
“那张帕子,不关你的事。”
顾珩不知道他为何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他竟然在替秦观月辩解。
即便他知道知道那就是秦观月赠给陆起戎的,但在这一刻,他生出了很微妙的感受。
他害怕秦观月提起这件事,害怕她坦白地承认她已移情他人。
似乎只要她不提,他不问,这些事就不曾发生过。
只要秦观月愿意,他也的确可以如此装作不知。
顾珩伸出手,像那日陆起戎那般,温和地替秦观月拢起鬓角的碎发。
“帕子的花样不多,或许只是花样相同,与月娘无关。”
秦观月怔了一瞬。
她本以为,顾珩会为此事计较不休,毕竟之前种种事例在前,皆可证顾珩并不是一个。
但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一句话带过。
秦观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珩郎说的是。”
“月娘,我许久没有尝过你做的清粥。”
顾珩总觉得二人关系不如以前,似乎想借此与秦观月多说几句话。
而他唯一能择取的,也只有秦观月当时在清平观小住时的几件小事。
但秦观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明早轮到我侍疾,恐怕今夜不能久留了。”
顾珩的眸光暗了下去,对于秦观月接二连三地推诿,顾珩想要为她开脱,却无法劝服自己。
此时似乎有一团怒火燃在胸腔,烧得他眼眶发热。
他走上前一步,猛地握住秦观月纤细的手腕,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要你留下来。”
顾珩的声音中含着久违的阴戾,秦观月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的人又回到了初次相见时那个喜怒无常、难以窥测的模样。
但眼下的她,已经与那时候的她不一样了。
那时,她尚是弱小的燕雀,只能以依附顾珩为生。而现在,有城阳王在后,她似乎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底气。
毕竟,攀附别人和被别人需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会。很显然,她选了后者。
秦观月不求城阳王待她真心如何,但至少他并不会像顾珩一样强迫做些什么。
况且来日方长,她实在拒绝不了那件隐于暗室,却熠熠生彩的凤袍凤冠。
秦观月毫不畏惧地抬起头,她是第一次敢这样对上顾珩的双眼。
她的声音也冷了下去,像是清冷无情的珠玉落在地上,叩问着顾珩:“丞相总是这样,是吗?”
顾珩没有想到秦观月的会说出这句话,愣在了原地,感到全身泛寒,连落在身侧的指尖都变得僵硬。
“只要是丞相想要的,便会不顾一切,哪怕是违背别人的心思,也要得到,对吗?”
她似乎忘了,最开始是她主动招惹地顾珩,是她用尽手段让他尝尽情与爱的滋味。
而现在,她却顺理成章地指责着顾珩的过错。
顾珩有些晃神,他勉强开口,只觉喉间干涩得发痛:“你还在为那日葡萄架下的事情怪我,是吗?”
他一时不知这句话是在问秦观月,还是责问自己。
秦观月面露愠色,使了力气,想要把手抽出,却被他握得更紧。
手腕上传来一阵切实的疼痛感,让秦观月忽然醒过神来。
她险些忘了,眼前的顾珩,还是燕朝的丞相,能够轻易置人安危于股掌之间的。
她轻易便能使眼眶中盈出泪光,垂下眸子的那一瞬间,一滴晶莹的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
“珩郎,你弄疼我了。”
第50章
如墨深重的夜色中,秦观月看不清顾珩的神色,但她感到手腕桎梏的力量正缓缓松弛。
像是急于逃离一处险境,秦观月决绝地将手腕从顾珩掌心抽离,不带一丝眷恋。
顾珩默了默,缓缓地收回了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道法自然,寻求少私寡欲四字,顾珩往日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自从知道秦观月的背叛之后,他无数次想要像最初他对待秦观月一般,决绝而无情地离开。
这样虚伪轻浮的女子,不值得他再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