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与淑妃先前一通患病,但因淑妃年轻,恢复的也快,几日前就身子大好了。
除非怕宫中其他妃嫔与她争宠,不允旁人面见燕帝,燕帝日常吃喝行居皆由她亲自过手。
燕帝此次染病,便是因淑妃先前撺掇他去做什么“天下一家春”,对淑妃颇有不满。
谁知这些日子下来,淑妃天天在他耳边吹风,为燕帝悉心照料,燕帝竟生出些动容,当即晋淑妃为贵妃,还赐她协理宫务之权。
如今淑妃终于能与秦观月平起平坐,甚至在实权上,还高了她一头。
秦观月心里清楚,此时淑贵妃正在风头,不宜起冲撞,本想掉头就走,却被淑贵妃倏地叫住。
她回过头去,看见淑贵妃一行人招摇地向自己走来。
淑贵妃语气不善,在周围侍从簇拥之下,高高在上地望着她:“妹妹不是患了咳疾吗?怎么还随便出来走动?”
秦观月不愿与她起争执,只是找了借口应付了几句,正想转身离开,却被淑贵妃身旁的小侍女拉住了胳膊。
“淑贵妃,你想做什么?”
“妹妹别急着走呀。”
山路狭窄,淑贵妃一行人等阵仗颇盛地凑上前来,拦住秦观月去路。
一推二攘之间,秦观月不慎脚底一崴,摔下了山路。
淑贵妃本想作威作福一遭,但见状不妙,便领人匆匆离开了。
山路碎石满地,一路跌滚下来,她四肢如散架了似的,疼痛不堪。
秦观月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勉强扶着身旁矮松站了起来。
这下她干脆不往墨隐那处去了,直接半路折返回了清平观。
清平观中,若云正在小膳房做糕点,抬头看见秦观月回来,笑着从膳房迎了上去。
走到秦观月面前,却看见她衣衫狼狈,若云的眼泪险些都吓了出来:“娘子怎么弄成了这样?”
她手忙脚乱地要给秦观月包扎伤口,被秦观月拉住了小臂。
“不用麻烦了。”
若是今日受的这些委屈,没让顾珩看见,那岂不是白受了这一遭?
秦观月只让若云替她打了盆水,拿湿帕子擦了身子,换了身新的衣裳,便躺回了榻上,假意小憩,实则等着顾珩回来。
自从秦观月搬到清平观后,顾珩每天都比之前回来的早,今日还不到晚膳时,他便迈进了寝屋。
顾珩没听见那声满含娇俏与期待的“珩郎”二字,秦观月也没有像往日那般笑着跑到门口迎他。
他走进去,看见秦观月还在榻上躺着。想到今日若云说女子来葵水容易腹痛,顾珩心下了然,以为秦观月是因此才犯了懒。
顾珩坐到她身边,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
“还不舒服?”
谁知秦观月依旧背对着他,肩头一颤,甩开了他的手,语气颇不耐道:“痛,别碰我。”
身后人沉默许久,秦观月才回过身来。
顾珩脸色不好看,目光沉沉地掠过秦观月的脸。
她眨眨眼,长睫扑扇了两下,倏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撒娇似的凑近顾珩身边,讨好地轻轻拽了他的袖子。
“我身上不舒服,你陪我躺会,好不好?”
先打了巴掌,再给个蜜枣,教顾珩满肚子未发的火只得堪堪咽下。
顾珩谅她身上特殊,不与之计较,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开:“我还有折子没批完。”
秦观月不说话,只是静静伏在他的膝上。
她的发丝钻进顾珩的指缝,覆绕着他的手指,发梢还沾染着香气。
从那夜雷雨之后,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悄悄地改变。顾珩对秦观月多了分不应该的怜爱与宽容。
他渐渐发觉到,秦观月并不像往日表现出的那般模样。
在风情之外,秦观月身上也藏有许多寻常女儿家的脾气。晨起时会犯懒,用膳时不顾“食不言”的规矩,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挑到顾珩碗里。
更多的时候,她会像今日这般拉着顾珩,让他陪自己再多赖会床。
即便顾珩往日克己自律到近乎丧失人性的地步,但在这几日,他似乎在刻意允许自己稍微放纵。
在用膳时听她说一些今日发生的趣事,吃掉她不爱吃的食物。
良久,顾珩叹了口气,似是妥协了。
他褪了外袍,掀开被子,躺在秦观月的身边。
微暗的烛光游曳在二人之间,新换的被衾里,秦观月转过身来,揽住了顾珩的腰。
顾珩抬手覆上她纤细的胳膊,秦观月轻微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