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向后退了一步:“你我身份有别,这样不合体统。”
“若我不是王爷,娘娘不是贵妃呢?”
陆起戎沉声问她,向前凑近一步,倏地握住了秦观月握扇的纤白手腕。
登时二人之间只有分寸距离,陆起戎衣襟上淡淡的皂荚香,像是要将她抱在怀中一般,秦观月只消一抬眼,便能看见他真挚的双眸。
陆起戎与顾珩同样有着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可与顾珩身上如冰霜般的清冷矜贵不同,陆起戎似炽热的火,以势要融化她的姿态,毫不掩饰地向她靠近。
“王爷不可如此。”秦观月意欲从他的牵制中抽出手腕,却被一声尖锐的女声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
她与陆起戎几乎同时松开手,回头望去,淑妃正带着玉书向假山后走来。
秦观月看着淑妃身边的丫头,觉得有些眼熟,但叫不上名字。
墨隐听见动静向假山后走来,看见淑妃身后的丫鬟,不觉惊讶道:“玉书?”
玉书。
秦观月逐渐有了印象,应该是那个被她调到毓秀宫外殿做粗使的宫女。
她不觉冷笑,淑妃真是好手段,竟这样光明正大地把眼线安排到了毓秀宫里。
淑妃显然是有备而来,身后还跟了三两个侍卫,俨然是要“捉奸在场”的态势。
“贵妃娘娘,王爷,您二人是在这儿隐秘之处拉拉扯扯的,是要做些什么呢?”淑妃语气酸讽,扶正了鬓间的金钗。
秦观月正要开口辩驳,却在淑妃身后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顾珩自竹林中缓步走出,雪衣如沧浪翻涌,贺风跟在他身后,二人皆面色不豫。
秦观月心口咯噔一声,满嘴的辩言皆被顾珩冷戾的眼色逼了回去。
顾珩向秦观月二人渐渐走近,眉眼凝聚霜色,周遭气压低沉,让人不敢靠近。
“淑妃娘娘。”
“丞相,您来了。”淑妃似有了靠山,底气都足了几分,“若不是陛下歇息了,是万不敢劳动您的。只是这贱——”
她察觉在这场合中,贱妇二字多少有些失宜,便另择了一词开口。
“只是贵妃娘娘与城阳王于此处私会,事关皇家颜面,只能请您来决断。”
“淑妃娘娘,慎言。”陆起戎向前一步,挡在秦观月身前。
顾珩不动声色地看了这略显“狎昵”的二人一眼,并未出声,而是由着城阳王继续辩解。
陆起戎言辞真切道:“只是贵妃娘娘适才在这石林里崴了脚,本王才搀扶了一把。”
陆起戎倒是神情自若,仿似这说辞是真的一般,秦观月的心里却打着鼓。
她知道,顾珩是不会信的。
果不其然,缄寂的石林里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冷笑。
“是吗?”
顾珩的唇角难见地泛起了温润的笑,可是那笑只是浮于表面,不及眼底。
他的眼底是令人胆怯的寒,一派深幽如墨,让秦观月辨难以辨清其中的喜怒,却能感觉到有一丝寒气攀绕着她的背脊。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顾珩与秦观月却都是心知肚明的。
秦观月与顾珩的第一次相会,便是在秦国公后院的竹林里,那一次,她也是用崴脚作为接近顾珩的借口。
她不敢与他对视,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城阳王这般说辞,若是拿到陛下面前,恐怕陛下也是不信的。且也听宫人说起过,贵妃娘娘与城阳王并非第一次私会了。”淑妃颇得意地望着秦观月,似乎是势在必得。
顾珩面上仍是不温不火的笑意,过了半晌,他冷不丁地抛出一句话。
“贵妃娘娘,你可有话要说?”
秦观月一时慌乱,她没料到淑妃会将顾珩请来,本在肚子里盘算好的话术,此刻一句也不敢说。
她知道,那些话在顾珩眼中,将会显得多么荒唐可笑。
秦观月不想再生事端,只能顺着城阳王的话说下去。
“一切正如城阳王所言,难道仅凭淑妃娘娘的一番话,便要定本宫的罪吗?”
比起淑妃,她更加畏惧的是顾珩的看法。
顾珩静静地看着秦观月,令秦观月诧异的是,他将目光转向了淑妃。
“淑妃娘娘。”顾珩的声音不起波澜,“今日之事,淑妃娘娘还看见其他什么举动没有?如若没有,陛下今日身子不爽,贵妃娘娘是宫妃,城阳王亦是燕国皇胄,不宜再另生事端,令陛下烦忧。”
“这……”淑妃回身剜了玉书一眼,示意她在说些什么,可顾珩已经发话,玉书哪敢多言,早已颤巍巍地避开了淑妃的目光。
“既然淑妃娘娘无话可说,便散了吧。今日之事,若本相再听见有人议论,当以律条处置。”
淑妃攥紧了袖口,意欲再争辩什么,却被顾珩的一记眼风制止。
“淑妃娘娘,为臣为妃,应尽心侍奉陛下,而非搬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