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一脸的尴尬,旁边那位年轻僧人皱着眉头:“这可如何是好,咱也不能赶他走啊。”
“等会儿,”孟迟正掏出手机准备下载个翻译器试试,听到那外国友人又说了一句话,孟迟动作一顿,“我怎么觉得他说的不是英语。”
“我看他长得挺像美国人的啊,这说的不是英语那是什么?”那年轻僧人疑惑道。
“他说的是法语。”
一头雾水的三人循声回头,就看到郁庭之朝他们款款走来。
“你听得懂?”年轻僧人问。
郁庭之点头。
“听得懂就好,快来听听他到底想干什么。”师公松了口气儿,把这外国友人交给了郁庭之。
那外国友人一听到郁庭之开口,脸上的忧愁就立刻变成了惊喜,叽里咕噜地说起话来。
“师公,这人怎么回事啊?”把人交给郁庭之,孟迟就跟着师公往院子里走。
师公嗐了一声,朝着那名年轻的僧人抬了抬下巴:“新来的,不知道怎么把这外国小伙当成你了,就这么给引到我这儿来了。”
说到这师公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要真能收个外国徒孙,也挺好,让他们外国人知道咱们中国茶的厉害之处。”
孟迟:“那您是不是还得学学英语啊?”
“我学个屁,”师公挺直腰板,跩道,“真要来拜师,那他们得先给我把中国话学好咯!”
孟迟低笑出声,回头又看了一眼郁庭之所在的方向。
法语发音柔和,音调没有大起大落,反而自带有一种犹如溪流般清润的调调,孟迟没怎么听过,只觉得郁庭之说法语时声调要更平和一些,中和了他身上的锋芒,让他好像变得更温柔了。
虽然孟迟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在心里感慨,郁庭之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优秀,很难让人不将目光投注。
郁庭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位外国友人越聊越欢,眼尾都笑出了一堆褶子,看得孟迟想要收回先前的评判,这人长得也就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算是聊完,郁庭之对那年轻僧人说了句什么,那人便领着外国友人出了小院,走到门口,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还一脸灿烂地向郁庭之挥手,用奇怪的语调说了两个中文词,一个“谢谢”,一个“再见”。
“你这个朋友不错啊。”师公看着郁庭之,对孟迟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卖茶认识的?”
“不是,”孟迟摇了摇头,旋即轻声道:“我跟他认识,是一场意外。”
想到和郁庭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他身上那股矜贵倨傲的气质,孟迟还心生不喜,一度把他当情敌对待。
此时此刻,再看郁庭之身上那股高傲优越的劲儿,却是越发顺眼,只觉欣慕。
师公听到这话,侧眸瞥了一眼孟迟,没去问是什么意外,只是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留下一句“缘分啊,妙不可言”,转身进了屋。
孟迟:“……”
自从师公到寺庙清修,嘴里时不时就要蹦出几句故作高深的感慨,孟迟已经习惯了,却还是因为“缘分”这俩字,心生波澜。
机缘巧合的偶然相遇,莫名其妙的肉体关系,好像除了缘分,没有其他解释了。
郁庭之完成了翻译工作,径自转身走向了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的孟迟。
山间气候多变,一场风雨欲来,天色昏暗阴沉,郁庭之的天菜脸仍是光彩夺目。
孟迟微抬起头,微微眯起含笑的眼睛,看着他叹道:“郁老师,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到底有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有。”郁庭之在他面前站定,平静答道,“给樱桃梗打结我就不会。”
“……”
孟迟无语地睨了他一眼,无奈笑道:“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完,郁庭之便问:“真是什么?”
孟迟看了他两秒,道:“真是会装蒜!明明就是个臭流氓,还装得一副风光霁月。”
闻言,郁庭之眉梢微挑,因为含笑而变得温润的目光落在孟迟脸上,他忽然问:“你不喜欢?”
这直白的问题让孟迟忽然一怔,他望向郁庭之的瞳孔很轻地外扩了一瞬,但很快,他就眨了下眼睛敛去波澜,随口说了句:“还行,没那么讨人厌。”
郁庭之盯着他看了几秒,浅笑着没再说什么,毕竟前车之鉴告诉他,哄好一只小野猫不能操之过急。
“那外国友人到底干嘛来了?”孟迟主动岔开话题。
“来找卫生间的。”郁庭之说。
闻言孟迟眉梢高高吊起,有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巧合无语到。
师公说让郁庭之指点他书法并不是开玩笑,他在茶室的另一边置办了一张红木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兴致勃勃地就拉着郁庭之去练字,而孟迟则被打发去收拾茶桌。
等他收拾完茶桌,师公已经写完了一幅大字,正一脸沉醉地欣赏。
“小孟快来看,我这几个字怎么样?”
孟迟走过去,看着白纸上那几大坨,哦不,几个粗壮的汉字,昧着良心喊了声“好!”
师公没那么好糊弄,瞪了他一眼:“虚伪!”
孟迟摸着鼻子小声道:“要是写得再苗条一点就更好了。”
师公拧着眉,戴上老花镜仔细打量片刻,又换了张纸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