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嗯”一声,看着镜子里的人,拔下头上的簪子。
镜中的女子望着她,眼眸闪闪顾盼,似含着秋水。
“女君,”小娟也看着她,笑嘻嘻道,“我总觉得你和世子定亲之后,似乎又变得好看了些,无论说话做事,都温柔了许多。”
漪如听着这话,心中一动。可唇角才翘起,却又拉下来。
“你是说我从前说话做事不温柔?”她说。
“从前女君哪里温柔过?”小娟理直气壮道,“小时候便不说了,女君在扬州时,整日想着的都是生意啊看账啊,风风火火,一点也不似女子。还是现在的好。我看,女君以后也别老想着扬州的生意了,就好好做个世子妃,反正吃穿不愁,世子待女君又好,不会亏待女君的。”
漪如嗤之以鼻:“他待我好,是他的,与我何干?我说过,长沙王府有金山银山都是长沙王府的,靠山山倒靠墙墙崩,万一哪一天,他对我不好了呢?自己手里终归要有东西才能安心。”
小娟道:“女君总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我问你,你真觉得钱财如此重要,胜过世子?你真的能不在乎他?”
漪如昂着头:“那有什么胜不过?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谁离不开谁?我才不在乎。”
小娟却撇撇嘴角,没说话。
漪如见她目光闪闪的模样,直觉她有事瞒着自己。
“你可是有话要跟我说?”她问道。
小娟瞥着她,犹豫片刻,道:“我说了,女君可不能胡来。”
“我出门在外,还有父亲管着,能胡来什么?”漪如道,“何事,快说。”
小娟道:“女君可还记得宋廷机?”
漪如愣了愣:“记得,为何提他?”
小娟讪讪:“我方才到前堂去,老丁让我回来给女君传个话,说陈府尹、主公和世子赴宴去了。我打听了一番,那宴请之人,就是宋廷机。”
漪如讶道:“宋廷机不是在京中做官么,怎会在此处?”
“他刚刚调任山南东道监察御史,当下在赴任的路上,正好也到了这商州城中。”小娟道,“他和陈府尹在京中交好,又跟主公有旧,便亲自登门来邀。”
漪如皱了皱眉。
宋廷机这些年在京中混得很是不错,这监察御史,乃是整个山南东道的长官,宋廷机能够当上,可见其钻营的本事了得。自从当年离开京城之后,严祺跟宋廷机就没有了往来。就算后来在京中遇到,两人也不过见面寒暄两句,不曾互相登门拜访。严祺对他看法如此,漪如则更是如此。纵然他爬得再高,漪如也知道,此人本性不会变。
她心中不由埋怨起严祺来。他明知宋廷机不是好人,再加上陈恺这居心叵测的,就算只是寻常的应酬,他也不应该跟这样的两个人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