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听着,心中一沉。
李霁这莽子,让他不去,他竟偏是要去。
“哦?”只听容氏道,“圣上答应了?”
“为何不答应?不但答应了,还将他嘉许了一番,说他是天下才俊表率。”严祺说着,叹口气,“你说这王世子可是得了失心疯?八年前,长沙王一家到京中来就是杀机重重,王世子险些没了命;这一次春狩,他好巧不巧又遇上了刺客。若换了我,定然是行囊也顾不得收拾,马上跑回广州是正经。他倒好,不但留下来,竟还要去什么出征。那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若是背后中箭死在其中,又有谁能说得清?糊涂啊糊涂!”
容氏听着,不由地看了看漪如。
只见她目光定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圣上只让王世子一人出征?”容氏又问。
“那自是不会。”严祺道,“那可是朝廷兵马,圣上岂会交给他。这次出征,共有五路,其中一路主力,总管是是北宁侯,副总管是王竣,长沙王世子做了参军。”
漪如听了,心中冷笑一声。她对行伍的职务虽不十分了解,却也略知一二。所谓参军,不过是主帅身边的参谋文职,并无直接的兵权。
李霁那傻瓜,明知皇帝不会让他好过,竟又把自己送到虎口里去了。
容氏更是诧异。
“这三人可都是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她说,“且王竣还从不曾入过行伍,更不会带兵,圣上竟让他做了个副帅?”
“圣上的用意不是明摆的么。”严祺道,“北匈奴一向不如南匈奴,此番出征,怎么看都是必胜的。圣上让王竣做副帅,自然就是为了让他跟着捞个功劳。”
说罢,他长长叹口气,笑道:“圣上对王家可真是好得没话说,怪我当年看不清,究竟是天真了。”
他说的,是八年前王承业犯法,结果皇帝让严祺来背罪的事。不过他现在说起来,语气里已经没有愤愤不平,只全是自嘲。
漪如却是一怔,道:“王竣?他也要去?”
严祺道:“何止是他,京中贵胄,多的是跟着去捞好处的。上行下效,我听说当下各家都在忙着将自家公子安插进去讨个差使,唯恐肥水落了外人田,捞不到好处。”
漪如没说话。
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上辈子,就在崔珩的死讯传开不久,大军凯旋回京,尼姑们说,崇宁侯的公子因为战功被封了大官。
漪如那时已经是在病中,这两件事都是零零碎碎听到的,没有多问,也没有放在一处去想。而现在听着严祺的话,她忽而明白过来。
如果崔珩战死,那么崔珩的功劳自然落在了王竣身上。
王竣。
漪如皱了皱眉。
她和严祺一样,都知道此人底细。资才平平,无论文武,才干是没有的。不过却跟他父亲王承业一样,王竣十分喜欢捞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