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道:“我家世居长安,幼时,随父辈移居广州。”
孙勉颔首:“原来如此。”
漪如唯恐孙勉问太多以致起疑,忙岔开话,问周青:“今日可有什么事?”漪如问孙勉。
“也没什么事,都是日常的进货出货,工棚里也一切照旧。”孙勉答道,“不过方才燕子青那边递话来说,他们周掌柜要过来一趟,商议商议那时世画的事。”
听到“时世画”三字,漪如的笑意僵了僵。
未及开口,却听旁边的李霁道:“时世画?可
就是那随脂膏附赠的?”
“正是。”孙勉微笑,“公子来扬州,想必也在各处见到了许多画?”
李霁拿着茶杯,轻抿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正是。”
屋子里很是阴凉,漪如却觉得心头冒了一把汗。
“就是此物。”孙勉道,“燕子青靠着这时世画,也是打起了名声,生意红火了起来。我听说,许多脂膏水粉的同行也想有样学样,找燕子青给他们做画。前几日,燕子青最后一批货交了过来,钱款结清。我想着周掌柜此番过来,大约要问宝兰坊是否还继续跟他们买画。”
听得这话,漪如心思浮起。
扬州脂膏天下闻名,脂膏水粉作坊自也是多了去了。这些日子,宝兰坊异军突起出尽风头,别人不打主意是不可能的。漪如听说近来已经有不少作坊在仿照宝兰坊的模样,卖小盒脂膏,再附赠些别的玩意。
然而宝兰坊面脂本身足够好,成本也压得足够低,加上那时世画颇得人心,始终压别人一头。这些日子,宝兰白玉髓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就算别人再怎么仿,再怎么反攻,也撼动不了已经站稳的脚跟。
其实,漪如还想加把劲,再定制一批画来配脂膏,可天有不测风云,李霁本尊竟然来了。
漪如再大胆也不敢在当着老虎的面拔胡须,只得将这念头打消。
“那是不必。”漪如忙道,“这话,以后都不再做。”
孙勉看着漪如,有些诧异。明明前两日他们商量这事时,漪如还野心勃勃,说她打算再多印制一些,将宝兰坊的牌子打得更响。
正待说话,只听李霁道:“这燕子青既不缺生意,先前之事亦已经钱货两讫,为何还要登门来问买不买画?宝兰坊的生意,对他们而言十分要紧么?”
孙勉道:“自不要紧。说来,这燕子青的周掌柜是个老实人,知恩图报。别人家去他那里印时世画,他总要跟这边打声招呼,唯恐我们多心一般。上回我见了他,说娘子有意再做些新的时世画,他必是记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