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之下,她还是答应了让吴炳留下。不过她也跟他说好,他们不再是主仆。若他容昉手下干得不好,她一样会让他离开。
吴炳应下,从此,就留在了容昉的货栈里。
吴炳倒也果真不曾让漪如失望。她替容昉打理货栈,吴炳算得她的左膀右臂,管理货栈里的货物和伙计,从无疏漏。
漪如见他本分,也终于放下心来,将他留用至今。
今日与往常一样,漪如拿着账册,便走到仓库里去,查对数量和成色。容昉这货栈,一直以来做的都是北方的杂货,什么都有。今日运到的,有邢窑的白瓷,宋州、亳州的绢帛,还有些零星的散货,都是要上船出海的。
这些年,漪如接手了货栈之后,不再将生意仅限于南阳。她看准了海贸,于是摸着海贸的口味从北方各地进货。数年来,她也像容昉一样,时常到各地去看货,颇有了些走南闯北的经验。当下这些货,都是她亲自到产地去走访的,一看就知好坏。
“我今日到港口去的时候,正好见到那里也正有一批白瓷上船,是周家那瓷器行的。”吴炳在一旁道,“那批货的成色,一看就远不如我们手上的,港口上的人都说,娘子的东西,没有哪家能比得上。”
漪如不以为然,道:“什么成色有什么成色的卖法,他们的货不如我们,却未必会亏。”
吴炳颔首,叹口气:“只是接下来飓风季节又快到了,数月之内,海贸变数增多,娘子还须谨慎才是。”
这话是确实。每逢飓风频繁的季节,海船失事便会增多。这情形很难避免,海上的飓风难以预测,一旦撞到,连广州的大船也不保险。去年和前年,漪如都曾遇到出海不利的事,丢了货物。尤其是去年的那一次,全年的利润都赔在了里面,让漪如心痛不已。
“此事我也有考虑。”漪如道,“海贸虽有风险,可路子已经打通,有了老主顾。若是歇下来不做,原来的路子便会被别人接手,于我等而言乃得不偿失。若是担心危险,便将一船货物分到几艘船上,宁可运费贵些,也不可让生意断了。”
吴炳道:“别的商号,其实也是这般做法,虽可安稳一些,却也非十全十美。货物一旦分批,各项成本也就上去了,运气若是不好,赔本乃常见之事。做海贸的商号,多的是一年辛苦下来,无风无浪,却反而蚀本倒闭的。”
“故而我等不能只将生意放在海贸上。”漪如道,“须得把别的路子也开辟开辟。”
吴炳好奇问道:“女君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漪如正要说话,忽而听外头传来一阵热闹,伙计们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