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子显然并不是来观赏这些的。他走在小径上,慢悠悠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漪如跟在后面,听到身后隐约传来吃吃的笑声。转头望去,几个小婢在园门那边探头探脑,随即缩了回去。
一群不知死活的。漪如心想。要是她们知道在上辈子会因为这狗屁太子被拉出去卖掉,也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你为何不去玉泉观?”过了一会,漪如突然听太子问道。
漪如看了看他,道:“太子今日驾临寒舍,莫非就是为了问此事?”
太子没回答,淡淡瞥她一眼:“是我问你。”
“道理我那日都与临淮郡主说了。”漪如道,“我外祖父外祖母好不容易进京来,我要留在家中陪他们。”
“你外祖父外祖母?”太子的眉梢微微扬起,露出些轻蔑之色,
“莫不就是经商的?”
这神色,漪如倒是不陌生。
从小到大,太子私下里见到她时,最经常露出的就是这副模样。
漪如毫不避讳:“正是。”
太子的唇角弯了弯,神色依旧嘲讽:“方才你那乳母说他们跟着你父母出门做客去了,能得公侯带挈的商贾,天下可绝无仅有。”
漪如冷笑一声,道:“正是。我外祖父在南阳和扬州都有货栈,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一饭一衣都是自己辛苦挣来;我外祖母勤俭持家,为人豁达,邻人乡人无不称赞其和善。世人常说不以衣冠论君子,不以出身论英雄。似我外祖父外祖母这等品性,无论在可出皆可受人尊敬,又何须别人带挈?”
太子没料到自己竟被漪如一番话堵了回来,面色沉下。
“严漪如。”他冷冷道,“你莫以为父皇那日给了你家脸面,你便可肆无忌惮,竟在我面前无礼。”
漪如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
“我不过据实以告,怎就成了无礼?”漪如道,“若太子觉得我是因为圣上不曾反对婚事便得意起来,那么可是冤枉了我。前些日子,我在宫中遇到殿下的时候,也曾坦言不想做太子妃。若殿下担心我改了主意,故而今日专程来看我是不是还想做那太子妃,那么殿下大可放心。我自知无论家世才得,都万万配不上殿下,自然也不敢妄自尊大,企图染指太子妃之位。”
听得这话,太子的脸色却更是难看。
“婚姻之事,岂是你不愿就不愿?”他冷冷道,“父皇圣旨下来,你难道敢抗旨不遵?”
漪如却觉得更加好笑。
“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与我说这些?”她说,“太子曾说,圣上若非真心要促成这婚事,自不会下旨;再者,殿下若与我一般痛恨此事,那么只消告知圣上,说殿下不喜欢我,以圣上对太子的疼惜,想必不会硬来。能将此事搅黄的办法又不止一个,殿下何必单单来找我发牢骚?我一个九岁孩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与太子同仇敌忾,还能做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