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的脸上终于露出动容之色。
“你方才说,你能捎给我?”他问。
“当然能。”漪如道,“不过都在京城,我要回去才能捎。”
“一言为定。”李霁随即道,仿佛怕她反悔。
“一言为定。”漪如大方道。
见她对自己如此和蔼,李霁反倒有些不习惯起来。
“你为何肯给我?”过了一会,他狐疑地问道。
“谁说我给你。”漪如道,“是借你,要还的。你昨夜帮了我,我自然也不可小气。”
李霁看着她,不置可否。
“阿霁,”漪如想了想,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不曾将那义亲当一回事,我也不曾。不过你我本无仇无怨,又互相帮助过几回,日后便莫再针锋相对,像朋友一般和气相处,好么?”
这话,让李霁一怔。
少顷,他把头转开,冷冷道:“我何时与你针锋相对。”说罢,继续翻那本《南海伏魔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闲书(上)
虽然李霁死不承认,并且无论做什么也仍然冷着一张脸,但在这之后,漪如觉得,他的话变多了。
当然,这并非因为他变得热情,而是因为二人讨论起了闲书。
先前,漪如跟着严楷听李霁讲那些故事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这些故事来源可疑,故而当她发现李霁看的闲书,毫不意外。
如漪如自己所言,她也喜欢看闲书。自识字以来,她看过的闲书比正经书多多了。市面上的闲书,无论新的旧的是良是莠,她几乎都看过。上辈子,温嫆就常常劝她,说女子柔弱第一,当以妇德为先。识了字,就该多看看女诫女则之类的圣贤之书,形容端正,自然得人欢喜,家中长辈也面上有光;而那些闲书上都是些教人胡思乱想的东西,最是无用,应当远离才是。
漪如听了,只笑嘻嘻地说她见教的是,敷衍过去。在心里,她则颇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女诫女则里说的那些都着实无聊得很,若说正经书,春秋之类的史书也是正经书,里面说的事却全然也都不大正经,有时看着,倒与闲书中说的有几分相似。既然如此,何不索性就看闲书去?
当然,这些话,漪如知道是大逆不道,从来不敢对人说,看闲书也是偷偷地找,偷偷地看。
不料如今才发现,原来李霁也是同道。
让漪如感兴趣的是,李霁讲出来的这些故事,她全然没听过。比如他那本
什么南海伏魔录,她就不曾在京中的书摊上见过。
“这书是我在广州书市里找来的。”李霁道,“岭南、楚地至扬州一带,虽远离中原,却也文风颇盛,有许多爱好写书的文人,专司卖书的书坊书商也有不少。我父亲主政以来,大力兴办庠序,开设乡塾;又在广州城南开设书市,鼓励商人从中原及各地运书过来。这些年,广州书市已经比扬州的还大,只是南北之间到底还是交通不便,京城和广州两地的书各自流行,甚少能传到对方那里去。”
漪如了然,想了想,不由神往。
“我喜欢看的那些也有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