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道:“多谢太子。”
太子又看了看这佛殿,道:“这寺中佛堂不少,世子何以择选这偏僻之处?”
世子答道:“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佛殿便是此处,常来礼佛。臣前两日已经为母亲做过法事,今日在此抄经。”
太子颔首,看向漪如。
“女君也在。”他说。
不待漪如开口,世子道:“女君乃臣义妹,今日也过来,与臣一道抄经。”
听他一口一个“义妹”,漪如身上又莫名地起了一层鸡皮。
这人刚才还对她一脸嫌弃,可转过头来,却跟他父亲长沙王一样,毫不忌惮在人前提起这层假得不能再假的所谓义亲,仿佛他们真的有多好一样。
太子没说话,朝不远处的书案看了看。那上面只有一张纸,一套笔砚。
“是么。”太子看漪如一眼,淡笑一声,“倒是兄妹情深。”
漪如只得微笑:“身为义女,尽孝自是本分之事。”
太子没理她,在殿上坐下来,继续与世子说话。
漪如站在一旁,只觉太子显然是临时起意来到此处,说出来的话东拉西扯,全无要点。他一会问起岭南的事,一会又说起长沙王近期的回程之事。世子一如
既往的从容不迫,对答如流。
尤其谈到岭南各部蛮夷的治理之时,他引经据典,太子竟一时接不上话来。
对于太子,漪如甚为了解。他本是个乖戾贪玩之人,却被太子的身份压着,非要装出一副沉稳高深的模样来。这花架子,他装得熟了,能骗过不少人。
漪如就听过好些溢美之词,提得最多的,正好与长沙王世子一样。
少年老成。
漪如每每听到都会翻个白眼。
而如今,两个被夸少年老成的人站到一起,漪如发现,显然世子装得更像。无论太子说什么,问什么,他都喜怒不形于色,娓娓道来。与他相较,太子倒显露出了十岁年纪该有的模样,想到什么说什么,仿佛一个喋喋不休的学生。
没多久,一名内侍小步趋来,向太子一礼:“素斋已经备好,请太子移步翠微园。”
太子颔首,向世子道:“今日在此逢得世子,正好一道用膳。”
世子道:“臣已经用过素斋,今日礼佛,抄经未竟,不敢离开,望太子见谅。”
太子并没有非他不可的意思,颔首:“如此,便如世子之意。”
说罢,他却又看向漪如。
漪如自是心中警钟长鸣,也随即道:“我亦随义兄在此抄经,恕不能与太子同往。”
“我方才听你那乳母说,你还未用膳。”太子道,“且你在经堂也有经书未抄眷完,岂可三心二意。”
漪如不由瞪起眼。
她本以为太子会巴不得她消失,从善如流,顺着就答应了。不料,他竟然反驳,这人今日是中了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