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便和江不弃当年所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勒托的母亲嫁给了一个铁匠,这铁匠其貌不扬,脾气倒是大得很,经常打骂老婆,直到勒托三岁时他因喝多了酒摔倒撞在头上一命呜呼,这对母子才算是终于得了个清净安稳。之后勒托便与他母亲相依为命,到他八岁那年,他母亲的眼睛就看?不见了,据说是因为前些年哭坏了,这两年又太过劳累。
直到勒托离开族人来到江月城投军,他的母亲都一直留在老家,说是要让儿?子做一只雄鹰四?处闯荡,怎能时时带着她这个只会留恋一屋一巢的愚妇。
江少枫记得江不弃在得知时还颇为钦佩这个未曾谋面的妇人。
“你们应该都知道两年前赫部族人已经归顺了大楚,前尘往事也自然无人再追究。”宋睿说着,看?了看?江少枫,“当时朝廷为了掌握他们的上族消息,曾以赏赐爵位为由让赫部族做过一次统计核查,我这次就是在这些资料里发现了勒托的名字——他是一户姓氏为巴安的家族里这一代仅存的两个男丁之一。我随后便派了人去赫部族那边打听,结果却很意外,他居然两年前回来过一次之后就消失了,而更意外的是什么你们知道么?那巴安家的三老爷,居然到这个岁数新纳了一位颜色已衰的中年妇人做妾室,而且还是瞎眼的。”
这确实是只有宋睿才可能得到的信息。
李青韵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是说如果想给江家翻案,首先就要从勒托身上查起——但问题在于,江少枫会怎么选择?
宋睿也很清楚这一点。
不知江少枫是否依然只求以血还血,不愿再与宋氏皇族有牵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凭他的本事和在江家那些曾经旧部心中的威信,只怕迟早也是祸患,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对君上隐瞒不报么?
宋睿并未等到江少枫的回答,也知道此刻并非是追讨答案的时机,于是等了等,说道:“你先休养吧,这些事迟些再说。”又对李青韵道,“你也早些休息。”
随后又一步三回头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这才终于出了门?口。
才踏出院门?,展风就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怎么不告诉他们这件事多半和四?皇子有关呢?”
宋睿摇摇头:“还不是时候,你现在说了,只怕李青韵下一刻就能提剑去刺杀皇亲。到时你要我如何?是好?难道我还真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把我的兄?给杀了?”他顿了顿,又轻叹道,“四?哥就算有错,也该依循国?法,若这件事查到最?后真是他在筹谋,那也不算冤枉。”
“何?况……”他望着眼前夜幕,沉吟道,“你不觉得这次查到这些事的过程太顺利了些么?我想,或许是太子殿下已有了些察觉。”
李青韵出去新抱了一床被子进来的时候,看?见江少枫还静静靠坐在床头凝眉沉思着心事,她便越发放轻了手脚,小心将被子放在了地上,正铺垫着,感觉到背后有道目光投来,她便牵起一抹笑容回过了头。
“我怕你身体不舒服要喊我,”她说,“今夜我陪你,早些休息吧。”说完又继续埋头铺被子。
江少枫坐在床上看?了她良久,唤了声:“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