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弃安排他去押运粮草。”赵盈霜淡淡接过了话,她眸光深邃地?望着远处云霞,脸上却如死水般毫无?表情,“谁知邵郎在路上碰见了恶名昭著的贼人为非作歹,于?是他安排好了粮草运送的事,本打算只用半天时间去擒住那歹人,以免错失良机祸害更多无?辜。可哪知那人轻功好,心思又狡猾,他硬是追了整整一天才把人给抓到,待他急急往回赶时,才在半路上发现其他人已中了敌人埋伏。”
她说到这儿,略略一顿,冷若冰霜的眼神缓缓转了回来落在了江少枫脸上:“邵郎一回到江月城就去找了你爹解释,可他呢?二话不说,直接就下了斩杀令!说是邵郎督送不力,真是可笑之极!这埋伏之事难道是自己能预料的么?邵郎一个人又如何能力挽乾坤?”
她质问的语气一句更比一句甚。
江少枫默然片刻,沉吟道:“可他当时在押送途中离开了。”
“他是为了去抓歹人!难道你们姓江的投靠朝廷日久,竟连行侠仗义也不懂了么?”
“可他彼时是军中人。”江少枫抬眸看着她,“他既有?心为国为民,却又为何连自己的责任也负担不起?若赵前辈说的是十二年前与北戎那场大战,那您可知道那场战争因为粮草紧缺死了多少兵士?确然,身中埋伏,以少敌多,一人很难力挽狂澜,可您知道么?我们大多数时候求的并不是事后挽回,而?是事前谨慎和事中竭力。邵前辈途中既然离开了,您又怎么知道当时若他在现场,就一定不能够避免这场祸事?若军中每个人都想着反正我在也没用,那是否人人都可以擅离职守了?”
他说到这儿,又微缓了语气:“您的心情我理解,但也请赵前辈相信,做此选择,绝对非我父亲所愿。”
赵盈霜脸色铁青地?咬着牙,江少枫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她立时就要重新举剑刺去。
“师父!”李青韵倏地?张开双臂一步跨上来挡在江少枫面前,跪了下来,“您要杀他,就先杀了十七吧。”
江少枫眸光一紧。
他的十七,一向是个无?所拘束的傲气性子,几时有?过这样两难委屈的时候?见到李青韵这样跪在赵盈霜面前,好像一切反倒成了她应该担负的过错,仿佛邵通的死是她的错,她和他的相遇是错,相爱也是错。
他霎时觉得再难平静。
“赵前辈,”他说,“邵前辈的死我虽补偿不了什么,但十七我一定要。”
赵盈霜轻笑嘲道:“怎么,你还要带她私奔?”
“我不会逼她背叛师门。”江少枫平静道,“我等着她便是。您一日不能原谅我们江家,我就等她一日,这一生?我和她之间也不会再有?别人。”
李青韵一震,猛然抬头朝他看去,目光相迎,她望见了他满腔坚定。
她暗暗握了握拳,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就算一辈子不能在一起,今生?能遇见过他,也值了。
赵盈霜忽然更感气愤:“那你怕是一辈子也等不到!”言罢,将手中剑往地?上一扔,“十七,你听着,我今天可以不杀他,但你们的婚事就此作罢。明天一早你就跟我一起下山,至于?闲杂人等,立刻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