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叹了口气,缓声道:“我已不再是那个五岁的孩子了,有些事应当去做,也必须去做。”
陶云蔚紧了紧与他相握的那只手,说道:“我知你已经忍耐那些人许久了,这大齐既然还有救,那你便去救吧,我陪着你就是。”
陆玄没有说话,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她的发顶。
三日之后,随着陆后被葬入皇陵,朝中又恢复了一片风平浪静。
四月初,芳菲将尽,又至一年浴佛节。
清早,陶新荷推开窗便闻到了阵阵草木香气,这是昨天夜里下了场雨,今早又被暖阳晒过的痕迹。
她想起前两年今日此时的情景,再看今朝,忽觉恍然若梦。
陶新荷正倚在窗前出神,院外忽然走进来一年轻尼师,站在廊下对她施了个佛礼,说道:“崔夫人,卫尉卿要为庵堂捐修别院,此时正在外面商议建址,庵主问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陶新荷愣了愣,刚犹豫了一下,却又忽然想起自己和崔湛现下在外人看来理当是对心有大义的贤伉俪,他来净因庵捐修别院,要说与她半点无关,只怕说出去都没人信。
她自然也不可能说不去。
于是她就去了。
陶新荷见到崔湛的时候,他正站在树下与庵主说话,她走过去,他看见她,便停了下来。
崔湛的目光就那么定定落在她身上,陶新荷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尴尬。
大约是崔湛的眼神实在太不加掩饰,就连庵主都不好再夹在两人中间站着,清了清嗓子,便对陶新荷道:“贫尼正好还有些寺务要处理,有劳崔夫人与卫尉卿再具体商定一下修建照心斋的细节吧。”
陶新荷只好应是。
庵主走后,气氛便安静了下来。
她不说话,崔湛也不说话,只依然那样静静看着她,就好像已隔了百八十年没有见过。
直到陶新荷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为何突然来捐修别院?”她说,“你莫说是特意修来给我住的,那像什么话,我不会住的。”
崔湛垂眸,浅浅弯了弯唇角,复又看着她,说道:“我没有这么傻,这别院也不是特意修给你住的。”
“……哦。”陶新荷应了声,又觉得不太对,再问他,“那听你这样说,你莫不是特意修来气我的?想让我瞧瞧我弃了你们崔家的好日子不过有多傻?”
崔湛眸中笑意更深,很快摇了摇头:“你一点都不傻。”又似无奈地轻叹道,“我不知原来我在你心里这样笨。”
陶新荷被他说得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就在她决定干脆跳过这节,直接同他就事论事的时候,崔湛却忽然说道:“我既捐修了别院,之后这几个月里自然是要关注着工程的,也好常常来碰碰运气,看你是否愿意像今天这样来见我。”
陶新荷一脸无语。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